第75章 相见（1/2）

康熙忽然想起和良妃的最后一次会面。

良妃是个聪明的女子，他没有明说，可是良妃已经知道他再也不会来看她了.

“请皇上赐臣妾一杯毒酒吧.“

那时，皇上还佯装一切没事，他还想着面上高高兴兴地见她最后一面，她却提出了这个要求.

皇上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她是那样高傲又那样深情的一个女子，与其这么独守一处空房，等待一个永不再会出现的人，她宁愿一死了之了。

但是，他没有答应，因为良妃那时已有身孕，也因为他真的舍不得她死。

可是，事实证明，他错了，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可是旁敲侧听的，他知道，良妃的余生凄苦异常，生不如死.

这个婉春，在某些地方竟和良妃如此相似，只是比她更刚烈.

不易察觉的，皇上露出一丝笑意，可是，不过短暂一瞬，皇上又摆出吓人的威严面孔，问：“婉春，你当真愿意进刑部大牢，和胤禩一同受刑。”

“婉春愿意，愿皇上成全。”

“好，朕成全你.”皇上又偷笑了下，算你是个有情有义有骨气的女子.

“来人啊！”

梁九功进来了，一脸的慌张，刚才，他听说有刺客，去查看了一番，谁知一回来竟看见地上倒着的两个太监，心里一下就乱了，刚想看看皇上是否遇险，就听到皇上在叫人.

“皇上，有何吩咐。”

瞥了一眼婉春，梁九功心里一阵惊讶。

指着婉春，皇上下令：“把这个私闯乾清宫的刺客抓入刑部大牢，和那个试图谋逆的逆子关在一起，等候刑部发落。”

那个刺客竟是婉春？梁九功心里一阵纳闷.

但是，如果是刺客的话，直接让御前侍卫砍死不就得了，为什么还押入刑部大牢，更能奇怪的是，还要和八阿哥关一起。

皇上，你确定是要审理这个婉春吗？

“奴才遵命。”

梁九功退下来，婉春还跪在那里，皇上歪着头仔细瞧她，企图从她的面上捕捉到一丝恐慌或是后悔，可是，他失败了。

是够胆大的，我看你能撑多久不叫怕。

很快，梁九功带着两名侍卫来了。

身后顶着两只尖锐地长毛，婉春被带到了刑部大牢。

她，最终还是没能救八爷，还把自己搭了进去，不过，也好，最起码她能很快见到八爷了。

人早晚有一死，她郁婉春穿越以来，吃也吃了，玩也玩了，银子也赚了，皇上也怼了，爱也爱了，值了，够本了，能和八爷死在一起，她真的知足了，不后悔。

唯一的遗憾是她还没给八爷生个孩子，怀孕这件事是婉春当时一时情急瞎说的，如果真的有身孕，她又怎会不顾及这个孩子。

暗淡无光的死牢里，老鼠在吱吱叫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臭的味道。

四四方方的牢房里，只有一张窄窄的单人床，床上连被褥也没有，稀稀疏疏摊着一些稻草.一个人影坐在床边，弓着背，抵着头，他的头发已经乱了，他的衣服也斑斑点点粘满了灰尘，那双曾经充满智慧和神采的眼睛没有丝毫光芒，如果不是眸底深处流露出的一丝上忧虑，这双眼睛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婉儿有没有成功逃走，如今，逃到哪儿了？

只是支撑八爷活着的唯一念头了.

忽然，一阵叮叮当当，那是金属撞击的声音，有人来开锁了.

八爷没有抬头，这么快就开始审讯了？

早在大殿跪下的那一刻，八爷就已经打算好了，不管给他订什么罪名，他一律认了，反正都是死罪，多加几条在身上也无所谓，还省的皮肉之苦。

“八爷！”

那呻吟如此清脆悦耳，与这死寂阴郁还充满腐臭味道的牢房一点都不搭配，更奇幻的是，这声音居然有点熟悉.

八爷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依然没有抬头。

“八爷！”婉春又叫了一声。

像卡顿的机器一样，八爷一顿一顿地转了头，待看清来人的面容，眼睛再也不眨一下，头再也不动一下，嘴巴微微张开，就是没有声音。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

一步一步，婉春走到八爷身边：“八爷，我来了，我来陪你了。”

八爷伸出手，极轻的放在婉春的脸上，像是害怕这是梦境，一碰，梦境就碎了.

干裂的嘴唇颤了颤，这一次，有声音了：“你。。。为什么？”

婉春抬手，紧握住那只虚放在自己脸上的大手：“因为我答应过你，不管发生什么，都陪在你身边。”

原本暗淡无神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反手握住婉春的手，用力一扯，婉春重重撞进八爷怀里.双臂一收，八爷死死环住婉春:“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那蓄在眼眶里的泪水越来愈多，终于，抵抗不了地球引力的作用，晶莹剔透的泪珠就滚了下来，滴到了婉春脸上.

婉春摸了摸脸上那一小片湿热，笑了.

原来，八爷也会流泪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婉春觉得自己胸口都出汗了.

“八爷，松开我好吗，我快被你勒死了.“

还沉浸在感动中的八爷赶紧松手了，低头看看婉春:“你，没事吧.“

婉春看着八爷紧张的表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八爷，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怎么会忽然想到去落霞阁过夜.“

婉春的思路有些跳跃，八爷愣了一会才跟上来.

“痴心女子寻常见，有情男儿几度闻。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八爷念这首婉春胡诌的七律时，一直仔细观察婉春的表情.

“草，原来是因为这首酸诗.“

现在回头看看，这首所为的七律，真是惨不忍睹啊，更别提有一半还是抄人家的，她的文学修养真不是一般的烂啊.

“这笔帐我一直没和你算呢，老实交代，你这个'痴心女子'到底是为了哪个'有情男儿'伤心欲绝呢?“

“不是告诉过你吗，就是那个给我戴绿帽子被我一脚踢了命根子的那一个.“

八爷刚刚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这会脸都绿了，不敢再多问一个字.

“哎，八爷，你那会还是看上我这张脸了吧，我也觉得我长得挺漂亮的.“

八爷:...

有一种美德叫谦虚，懂不懂？

“哎，八爷，你知道你的大脑门有多丑吗？丑得当初我看到它都不愿再看你第二遍。”

八爷：。。。

“哎，八爷，你知不知道你要睡-我的那晚上，我正准备从贝勒府逃走。”

八爷：！！！

居然还有这回事！

“哎，八爷。。。。”

当婉春说到第八个“哎，八爷”时，八爷忽然开口了：“婉儿，我喜欢你，喜欢到非你不可。”

八爷明白了，婉春是在哄他。

不提蓄兵的事，不提满门抄斩的事，不提她如何进来的，她是在哄他，想他在剩下的日子里能开心一些。

牢房里终于安静了一会，可是，也只是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