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镜子(二)（1/2）

其实呢，镜子太清楚了也不好，照惯了铜镜，那夫人一直没看清自己脸上有多少皱纹，今天一见，吓了一跳，额头上，眼角旁，那一道道深似沟壑的皱纹触目惊心.

自己竟这么老了!看着那张老脸，夫人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别说买镜子，都恨不得把这镜子直接摔地上.

“夫人，这镜子...“

“我说不买就不买，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旁边的丫鬟还没说两个字，就被夫人凶巴巴地打断了.

丫鬟心里一阵惋惜.

好不容易见到这么一个稀罕玩意，好奇地要命，本想着夫人买下了，她可以着趁夫人不注意的时候自己照照，谁料，夫人竟不买了.

满心失望的，那丫鬟跟着夫人挤出了人群.

走了没多远，丫鬟忽然说:“糟了，夫人，给您买的玉簪好像落在刚才那家铺子里了.“

那玉簪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夫人立刻催促:“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找啊.“

丫鬟很年轻，身手也很敏捷，小鱼一样地从人群里钻了进去，她又挤到了铺子地最前面.

“姑娘，给我一个吧.“

丫鬟直接扔给青柳一点碎银子，也不等找零，抓了一个小镜子就挤了出去.

一出人群，丫鬟赶紧把镜子塞进自己袖口里.

夫人正等得着急，见丫鬟过来了，忙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

夫人长出一口气:“赶紧回府吧.“

忙乎了一整天，嗓子都快冒烟了，青柳也只卖出了上百个镜子.

这个数目不小，可是，比起前来看镜子的人数，这个数字并不理想.

青柳忍不住抱怨了:“都是看热闹的多，真正买的少，你说你这镜子明明这么好，为什么那些人不愿意买呢.“

江学成笑了:“不是那些人不愿意买，是年纪大的不愿买，年轻的都愿意买.“

青柳一想:“真的是这样啊，江公子，你可真是观察入微啊，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很容易理解啊，咱们的镜子照得太清楚了，好的坏的都能照出来，那些年纪大的看到自己不好的地方，自然不乐意买了.“

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咱们以后怎么办呢?“

江学成想了想:“以后咱们可以故意做一些模糊的镜子，遇到年轻的，就推荐清楚的镜子，年纪大的，就推荐模糊一点的镜子.“

青柳一听，对江学成伸出一个大拇指:“江公子，你真聪明.“

竖大拇指是婉春的招牌动作，被青柳这么一做，江学成心里一颤，身影不知怎的晃了一下，怀里的镜子就掉了出来.

青柳捡了起来:“这是什么?“

江学成解释:“这是做成的第一面镜子.“

青柳把镜子捧在手里，觉得自己在拿着一件非常不同寻常的东西，犹豫了一下，青柳问:“能把这个送给我吗?“

江学成一怔，支支吾吾地解释:“这个成色不是很好，还没镶框，边缘太锋利，扎到了你就不好了.“

青柳拿着镜子就是不还回来:“这可是第一面玻璃镜子啊，比其他镜子珍贵多了，边框没事，我自己拿回去镶上.“

“这...“

江学成面露难色.

青柳歪着头问:“这个镜子对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意义，所以你不愿送给我.“

被戳中了痛点，江学成立即否认:“没有，没有，青柳若不嫌弃，就送给姑娘吧.“

青柳的眉眼都笑开了，赶紧揣进怀里:“那就多谢江公子了.“

谁爷没有想到，镜子没有在富家太太中间流行起来，却在丫鬟门中间盛行开来.

这镜子很小巧，不过巴掌那么大，袖口里，怀里，随便塞哪儿都行，携带非常方便.而且照人非常清晰，得了空就拿出照照，哪里头发乱了，随手理一理，哪里胭脂花了，随时补一补，甚是好用，简直就像是为漂亮小丫鬟们专门打造的。

青柳如今都总结出经验了，只要看见年轻穿着又不是太华丽的女子，她就迅速地拿出巴掌大小的小镜子，保准没错。

很快，无论是当家的主母，还是宫里的妃子娘娘们都发现一个现象，最近，她们周围的丫鬟似乎比以前漂亮许多了，接着，很快她们又发现一个现象，被收为通房甚至纳为妾室的丫鬟也多了.

郁婉春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用了赚银子的'妙注意'竟不小心成了许多丫鬟攀上高枝的一大助力.

自然而然地，镜子的生意越来越火爆，但凡大户人家的丫鬟，几乎人人手里必备一个小镜子，更有甚者，为了避免被主子收走或是不小心丢了，有人直接备了两三个.

“哎，李夫人，不瞒你说，你说我家老爷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这几天竟把我那贴身丫鬟如玉纳了妾室，你说我这老脸往哪个搁.“

开口抱怨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不愿买镜子的那位夫人，吴夫人.

“哎，吴夫人，别提这事了，我家老爷最近也是收了两个通房.“

“你就老爷也收了？最近这事好像家家都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派人打听了，都是那个什么玻璃镜子惹的祸，那些一个个整日想着魅惑主人的丫头们有了这镜子后，天天打扮得像个狐狸精似的，专门勾引主子爷.“

“玻璃镜子?“吴夫人听了心里一跳:“你说得是那个薄薄的照人跟真人似的的镜子吗?“

“可不就是这个东西吗，怎么，吴夫人，你也买了一个.“

吴夫人尴尬地摇摇头:“我怎么会对那种花哨的东西感兴趣呢?“

两位夫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家常，吴夫人渐渐有些心不在焉了.

出了李府，吴夫人直接对马夫说:“去大栅栏的'江家铺子'.“

青柳见是位年纪大一点的夫人，刚想拿出一个模糊一点镜子招呼，吴夫人先开口了:“你们这里有没有大一点的镜子，要照人非常清楚的那种.“

青柳赶忙点点头，拿出一个人头那么大的圆镜子.

吴夫人照了照，看见脸上的皱纹，心里依然不悦，可是自己的脸自己可以装作看不见，别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骗得了自己骗不了别人啊.

“拿两个.“吴夫人直接开始掏银子了.

“好，这就给您包好.“青柳笑嘻嘻地开始包装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