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退兵（1/2）

“有趣，真是有趣。”戚茗也不知自己呆了多久，终于开了腔，嘲讽讥诮道，“最怕别人堪破心事的姜大小姐，竟也有如此，为情乱智的时候？”

姜翊又安然落座：“此事何干男女之情，不过是我终于瞧着有人合了我幼年的心愿，所以想要全力支撑一把，也是，遂我幼年之盼罢了。”

“什么幼年之盼，我幼年也有过盼望，盼着手足情深，父母恩爱，最后你猜怎么，我母妃惨死内帷，兄弟阋墙手足相残，我被逼无奈远离家乡，皇子至尊做了邻国戏子，又入了斥鬼门为了给我叔父报仇。”他靠近一步，勾起嘴角，“你不知我又多恨大梁，多恨你们那些惺惺作态的贵族世家，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本是不必发兵大梁的，可我就是不甘心。”

姜翊若有所思地翘起脚，双手撑着椅边认认真真地提问：“怎么，贵国也时兴卖惨吗？”

戚茗：“……”

“我没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好，可我也没觉得我日子过得不好是谁的错。”姜翊挑着眼看着戚茗，“你享了别人享不得的富贵，权位，却受不得旁人吃不了的苦，咽不下别人受不了的气吗？你口口声声说你不甘心，所以兵发北境毫不留情，你怎么不问问那些战死前方的战士受不受得了，那些为了你这一句不甘心便丢了性命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又微微黯然苦涩了一些，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也对，你们哪里会在意他们的生死呢？他们在你们心里，不都是草芥吗？”

皇帝，父亲，哥哥，戚茗，苏忌，幸玳，所有人。

“说我凉薄，说我自私自利，其实最凉薄的，不是你们这些下棋的人吗？”姜翊抬眼看着戚茗，“谁都可以做弃子，谁都可以牺牲。只要成全你们的大局，你们的颜面，你们的悲喜，你们的不甘心。”

都是一样的。

“我不想，再和你们做一样的人了。”姜翊轻启朱唇，说的却是如刀的句子，“想到我会变成你们一样的人却不自知，我就觉得恶心。”

戚茗仿佛一场噩梦做了一半便猛地惊醒，头上滴下汗来。

“你……”

姜翊静候他的下文。

却见他绝美的嘴唇开合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直到姜翊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听戚茗道：“我成了你的敌人，对吧？”

“别高估自己了。”姜翊笑了笑，“我从没对你上过心，也没为你伤过心，敌人两个字，过了点。”

“我真的想过留在渭水，永不回白竹。”戚茗开口，“当日我说我要从军，你若开口阻拦，想我留下，我或许真的会留下的。”

姜翊其实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有些莫名其妙地蹙了蹙眉，道：“不过……我为什么要拦你？”

从头到尾，她对他都只有利用罢了。

他永不必说自己真的生了为她写一辈子文章的心思，哪怕他根本不会写梁文汉字。

他也永远讨不回她写不出文章睡在长风亭的那晚给她披上的那件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