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柳暗花明（3）（1/2）

咦？莫非他也到过琼花楼？被选做皇帝之先我半月混在庸王府，半月又有大半时间混在琼花楼，楼里的姑娘们都喜欢我，混到后来我不带银子也能吃到她们楼里最好的肉。熟的那种。莫非我那时的风流倜傥被这少年撞见过？或者是说但凡男子见了貌美之人当真都如此寒暄？

在琼花楼时，我就见识过太多诸如此类的攀附之辈！他们只要进了门，只要见了姑娘，就只一句话，譬如“似曾相识去年春，今日桃花别样红！”，再有“疑似故人归，归来旧楼台！”，还有更俗的“我与姑娘犹似梦中见过，今朝牵袖勾指倍感亲切……”

总之就是各种攀亲叙旧！而姑娘们若是那天吃得顺口，便回一句诸如“去年谁家篱落深，隔断公子牵我衣”附和着；可若是姑娘那天吃得不顺口，便只会白那俗子一眼，“公子认错人了！我是紫叶李，不是粉面桃！”

再若是姑娘那天既没吃好也没睡醒，便会掐腰瞪眼咒上一句，“前个儿才来！装甚么风雅！上半年的银子先结了，再来认你的旧相识！否则老娘一个不认！”

眼下这少年莫非也是俗不可耐的攀附之辈，若这样那我还要不要吃他的葱油春饼了？

“阁下有何难处？非要一人来此寻丝？”骚年讲起话来倒也斯斯文文，就似口音不似庸州乡亲，还有他那涩（舌）头也不会打卷，甚么“寻丝”，且容我好为人司（师）一回——

“那叫觅食！食物！石头！瞧！石头！”我踢一脚地下的石头，“不是丝！丝帛！瞧！这是丝帛！”我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奇了！我腰带哪去了？这披衣散怀成何体统。

少年一指我头顶，“我是问——你是想死吗？”

嘿！我正要恼，抬头瞧见挂在树上的腰带，再瞅瞅地上被我踩塌的石堆，还果然有那么点悬树自尽的意思！

“没没没！那个……我就是想摘颗梨子……”这摘不到梨子的蠢笨与寻死觅活的懦弱，哪个更丢人？容我再想想，要不要说实话。

少年依旧笑眼盈盈，并没有嘲弄的意思，还是那么温暖，那么温柔，真是个好少年啊！他走到树下，仰头望住一颗梨子，伸出手来，轻轻唤了声，“梨儿，到这里来！”

砰！梨子稳稳妥妥落在了少年掌心！鬼扯啊……哦不，神仙啊！我竟然撞上了一位神仙！看来我果然是天子！苍天不弃啊！

少年又自怀里取出一块丝帕，朝我挥挥，笑说，“丝帛啊……”

他这是取笑我！可我心里怎么还美滋滋？大约是他把那只用丝帛擦过的梨子递给了我的缘故罢！我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去，真是鲜嫩多汁啊！

“这要是再有只葱花饼我就此生无憾啦！”但愿这神仙是个聪慧的，能听出我言外之意。

“你怎知我有葱花饼？”少年说时卸了背上包袱，又拉我一同坐向树下，一层层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那包袱。

我可真是坏了鼻子！那包袱里哪里只是葱花春饼！还有一大块酱烧牛肉！——“原来神仙也爱吃春饼卷牛肉！同我一个口味！不要辣！”能于旷野荒郊遇见志同道合之士实乃平生幸事！

“我不是神仙。”少年谦虚，“也不爱吃春饼卷牛肉。”他又谦让。

合着这十来张饼四五斤肉都是我的了！王兄总是教训我：天上不会掉馅饼！是不会掉馅饼！但是会掉神仙！神仙有馅饼！

我一口咬着神仙替我卷好的牛肉饼，一口啃着神仙替我摘来的秋水梨，这会儿要是再有个人替我去做皇帝，那我就真的此生无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