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定局（2/2）

茶汤缓缓流入白玉盏中，红中有金，金中透红，仅看颜色就如此诱人难当。

沐秋将茶盏奉到皇帝眼下，婷婷推到一旁，皇帝拈起茶盏，先观汤色，再闻茶香，最后轻轻品一口，隐隐流露出一点欢悦之色。

“也没见你烹茶的手法高到哪里去，差强人意而已。”

虽然嘴上说的是普普通通，皇帝却慢慢三口饮尽茶盏，又提壶注了一盏，轻轻放到鼻尖下，“风沐秋，你不用再回浣衣局了。”

不用再回浣衣局？

贵为天子，竟然过问一个小宫女的去处，沐秋倒吸一口冷气，无奈的退了一步，“那，婢女回御膳房吗？”

“回御膳房？你想得美！”

饮尽了第二盏茶，皇帝又注满了第三盏，“朕多想把你扔出皇城，可是又太便宜你了！”

“万岁，不便宜，不便宜，皇城里管吃管喝管住，赚了月俸都没地方花，皇城外才是真正的凶险之地。”

沐秋闪亮着星眸，立即向皇帝深深屈膝请命，“婢女屡次三番惹万岁生气，但求万岁重重责罚，将婢女逐出皇城，自生自灭。”

“风沐秋，你气人果然有一套，但愿你能保住这份倔犟，用到慈安宫里！”

“慈安宫？”

沐秋疑惑的抬起头，轻轻望着皇帝。

皇帝饮了第三盏茶，重重的扣下茶盏，冷冷斜着沐秋，“东宫皇太后向朕讨了你，要留你在身边做煮茶宫女，但愿你进了慈安宫以后，能多多的惹祸，继续给朕惊喜！”

“万岁，这这这，婢女是罪臣之女，哪有福分伺候东宫皇太后……”

沐秋急的踏前一步，楚楚可怜的求着皇帝，碧柔一见沐秋心急，心知一定有难以言说的难处，也轻轻执起皇帝的手，“我，要，沐秋。”

“你也要讨风沐秋？”

碧柔执着的点点头，另一只手牵起沐秋的手，一双眼眸如水如雾，“沐秋，救，过我。”

皇帝深深皱起眉头，沉沉想了许久以后，无奈的长长叹息，“小哑女，东宫皇太后是朕的嫡亲母后，出宫两年才回皇城，这是母后回皇城以后向朕提的第一件事，只是讨要一个小宫女，朕怎能不答应？”

瞬间，碧柔双眸里现出深深失望，轻轻抽离了被皇帝握住的小手，皇帝又宠爱又无奈的笑一笑，“小哑女，风沐秋天天惹祸，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母后赶出慈安宫，到那时候……”

话音未落，碧柔来到沐秋身旁，执着的望着皇帝，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话，“我，要，沐秋。”

丧子之痛仍然在心，皇帝不忍心拒绝碧柔的所有要求，可是答应东宫皇太后在前，都说君无戏言，怎能说改就改？

于是，满心无奈化作气愤，狠狠的瞪向沐秋，“你是不是会妖术，能蛊惑人心！”

“如果婢女会蛊惑人心，还至于挨揍吗？”

沐秋轻轻嘟囔一句，知道结局已经无可更改了，如果再放任碧柔求下去，不一定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于是软软的晃一晃碧柔的手，认命的低下眉目，“碧柔，不求了，我去慈安宫。”

这句话算是为皇帝解决了麻烦，消退了脸上的一点阴郁之色，皇帝斜了沐秋一眼，向着碧柔轻轻一笑，“今夜中秋国宴，风沐秋可以留下再陪你一晚，明天中午之前必须要进慈安宫。”

留下最后一个命令，皇帝终于离去了，送别以后，碧柔执着的望着沐秋，“我，再去，求。”

“别求了，粥早就冷了，快点吃早饭吧。”

沐秋拖着碧柔坐下，为碧柔撕开一只小花卷，强强撑起一朵微笑，“慈安宫离这里也不远，估计做一个煮茶小宫女也挺清闲的，我一有空就溜出来找你玩儿。”

事情已成定局，注定无可更改，今夜中秋赏月以后，又是一场离别。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今天月色清明，沐秋和碧柔肩并肩的坐在秋千椅上，望着冷月半悬，心底几分凄凉。

不知不觉之间，望着团圆月色，碧柔默默流泪，沐秋红了眼眶。

许久以后，微叹如兰，明知道所有的劝说都苍白，却还要轻轻的劝一句，“碧柔，我和云无心在清明祭祀时曾经约定过，再也不用眼泪想念九公主了，从此以后我真的没有再为小九姐流过一滴泪。”

说过以后，沐秋走下秋千椅，轻轻抱着碧柔，“痛不在我身上，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自私，可是我想和你做一个约定，我们痛痛快快的再哭一场，然后再也不用眼泪怀念小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