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重新认识（2/2）

梧桐树上，她展臂吟诗，如梦如画。

大雪天里，她抬脚偷袭，狡黠可爱。

春申宫中，她索然无味，失望至极。

他不笨，想起自己第一次对凤栖宫下狠手的原因，想到她丢掉凤冠时的自己的震怒，想到他情不自禁便知道，他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去道歉。

他不止一次在心中否定那个想法，但这两日午夜梦醒，却总也无法自欺欺人，他大约是真的动了心。

可他们之前的相处太糟糕了，糟糕到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因为夏风潜，因为夏家，他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

还有伊兰姗……

她已经死了，她的死与夏檀儿脱不了干系，可夏檀儿其实也是受害者，他看着她和夏家断绝关系，看着夏风潜将她视为死敌，今天便是夏风潜，身为一个父亲，带着满朝文武要来逼死她的日子。

她总说自己和夏家断绝了关系，可直到今天，他才有了这份真实感。

他不该现在进去，想起朝堂悬而未决的事，想起自己信誓旦旦说了“绝不废后”，想起宛妃悲怒交加地冲到面前质问他，他突然醒觉。

也许，他也该重新认识一下夏檀儿。

不要把她当成夏家人，只是夏檀儿，一个全新的、独一无二的女子。

今天，或许便是契机。

所以……

萧齐然向前，额头贴在那门框上，夏檀儿眼中属于他的轮廓骤然清晰了很多，甚至几乎可以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复杂和深思。

“有件事，想要问问你，”他喉咙有些发干，“今日朝会之后，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也重新认识一下自己？

他难堪地闭上眼，他是天子，自小便是万人之上，生杀予夺不过尔尔，如今不过只是简单一句话，却有限难以启齿。

“愿意什么？”夏檀儿忍不住往前，想要看清楚那张脸上的表情。

突如其来的弹劾，匆匆忙忙的离别，夏檀儿心中那点悸动才刚冒出星星之火就被春申宫的鲜血浇灭，到了此刻，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

离开的最后一面，就算是敌人，也该狠狠看上一眼。

夏檀儿如此想，便越发眼睛也不眨地透过那门上一层阻隔去窥探萧齐然的脸，看他细腻的皮肤，宽阔的额头，剑眉星目，悬胆鼻梁，俊美如画，前世所见过最出色的模特也抵不上他半分。

好吧，若是这人不那么喜怒无常惯了，眼中的阴鸷和幽冷都被阳光驱散，或者还会更加出挑。

他就像一把饱含凌厉锋芒、插在天山之巅的箭，想要靠近，还得先爬过先爬山涉水，经历重重磨难。

她不是一个喜欢让自己受苦的人。

缓缓收回视线，夏檀儿垂眸，将眸中的叹息掩下，“……时间不早了，皇上该去上朝了。”

萧齐然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不出那句话来，冷着脸道：“朝会之后，我来找你，有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