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2/2)
我撇撇嘴,让车夫赶着马车回去,回府后拜见了爹爹,告知平安,又问了日后是否要去“清北学堂”进学这件事,爹爹倒没立刻答应,直说他再考虑考虑,我们便各自歇下。
对于顾南卿,我其实是想接近却又不敢,想拉远却又有点不舍。
我寄希着同他一起读书学习,关系更近,却又惧怕和他一同读书学习,生怕他知道我哪怕过了这么久依旧脑子不好使。
于是这一夜,我在榻上翻来覆去也没睡好,第二天鸡叫时分才将将睡去。
迷迷糊糊间,我做了个梦,梦里都是过往的那些故事。
依稀还是年幼无知的岁月,我拿着那银色的小剪子剪出一个看不出形状的人影子,说这是天上的仙女,顾南卿看了非但没有夸我,反而笑的在地上打滚,气的我克制不住大哭,他反而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最后为了安慰我,他捡起那些我剪碎的纸条,用浆糊贴在自己的脸上,下巴上,说自己是太白金星,我瞬间破涕而笑;
画面一转,又好像是我们一起打赌谁知道的故事多的那天。南卿讲了云城的好多故事都是我没听过的,可是我不愿被他看不起,现编又怕他识破,便在云城老街里转了几圈,酝酿出了许多故事,回来便讲给南卿听,那故事似乎无趣的很,但是南卿还是很给面子的鼓掌,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又似乎是那年我们分别的那日,读了许多书已经知道典故的顾南卿红着眼睛,捏着一条刚刚泛着青色的柳枝,踮起脚尖趴在高高的马车下,伸着手递给我,说——
“如意,保重。”
如意,保重。
我突然醒了。
爹爹最后终于同意我去清北学堂上学,我十分激动,进宫同陛下和苏娘娘请安,打算告知他们一声。
我进宫时,陛下不在勤政殿,也不在后花园。
我立马目标明确的奔向苏娘娘屋里。
果然就看见陛下像个还未出嫁的大姑娘一般坐的笔直,捏着一根细细的银针,正眯着眼睛穿线。
正好都在,省的我到处跑。
我向他们福了一福。
“如意来啦?”苏娘娘从屋里探出头来,一头长发被一根簪子束在脑后,往日看上去清秀的脸此刻更加温柔,增添了一丝母性的光辉。
她伸手拍着那两个睡的正香的小孩子,满眼都是温柔。
我见他们都似乎刻意压低声音,便也踮着脚悄悄走过去,果然见那两个孩子睡的正香。
我笑了笑,挨个捏捏他们的小脸。
姐姐雨露均沾,公平的很,你们都得被我捏。
苏娘娘看着我这举动有些好笑,拉着我坐下,同我聊着天。
我同她说了几句,回头就看见陛下捏着针线,十分自然的在那红色的料子上锈着花,顿时下巴险些惊掉。
这这这这……这还是我们那英明神武的陛下吗?
他在干嘛?绣绣花?
陛下似乎没有被我吃惊盯着的觉悟,依旧专心致志的,一本正经的绣花。
一个时辰之后。
“这是你绣的?”苏娘娘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挑起那红色的小肚兜,语气惊讶,“萧衍,你和你闺女有什么仇?”
我吞了口唾沫,看着那繁乱的花纹和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忘记取下来的银针,直觉这位小公主实在可怜。
“我……大抵是太久没做这样的活生疏了。”陛下似乎有些苦难,抓了抓自己的发,“要不,要不给小七穿?夕夕皮肤嫩,别伤了她。”
苏娘娘顿时一个枕头扔过去。
我笑着摇摇头。
小七是那个男孩子,夕夕是女孩子,连在一起便是七夕。
苏娘娘说,因为在七夕那日得到这个好消息的,为表纪念,所以就直接给他们一人一个字取名了。
我觉得这名字甚是好听,十分期待他们的大名。
同他们聊天至午后,我便回来预备明日去“清北学堂”的功课。
这一夜我又未曾睡好,脑子里一直在想明日见到南卿要如何打招呼,又要如何解释自己突然来这里当他同窗的事。
但是我没有想到,等我到清北学堂以后,哪怕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看过所有的学徒,也未曾再见到那个眼里满是星星的南卿。
我怀揣着这样的失望,度过了漫长的十年,终于等到我的婚事被提上议程。
苏娘娘他们忙活了许久,为我选来选去,终于选中朝中老臣柴德将军的义子做夫婿。
我是听过这人的。
虽是义子,却深得柴将军器重,在边疆也屡屡建设奇功,总有捷报上报朝廷,为我大魏开疆辟土立下汗马功劳,年纪轻轻已经被陛下授为大将军,在宣京也有了自己的府邸。
难能可贵的是,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侧还无任何妾室通房,我嫁过去以后,一切都由我做主,直接当家做主母,也少了好多其他官员家里嫁去前人家已经有了庶长子的压力,也省去了要拿捏敲打妾室的麻烦糟心事儿。
苏娘娘派人带着画像来问我的意见,我看了那人,长得也还算不错,便也点头答应了,于是婚事便如火如荼的准备着。
我没有什么插手的,只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直到大婚之夜,我才忙碌起来,一身红衣坐在洞房,盖着盖头,等着我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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