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君王心轻慢韶颜 美人泪辜负春昼(2/2)
“怎么,听皇后的意思想说朕是昏君不成?想当年胡太后前往嵩高山,开左藏库,命随行的王公、妃嫔、公主一百多人凭力气扛布帛,扛多少便赏赐多少。仪同、陈留公李崇,章武王元融都因所扛的过多,倒仆在地,李崇伤了腰,元融伤了脚。她图一乐可以荒唐至此,朕不过就是喝口酒而已。”元子攸愤愤说道。
英娥惊愕了,她从来没想到元子攸竟然会如此评论胡太后,她睁大眼睛,缓缓说道,“皇上,臣妾没想到这番话出自您的口中。若是臣妾没有记错,那时皇上还未做先帝侍读,并未随行,如何就得了这番评论。当年的事情,臣妾倒是清楚的很,嵩高山上胡太后废除不合礼制的祭祀后,为做恩德,便欲赏赐众人。因是远巡,自是未备赏赐,所以才令开了左藏库将里面的布帛作为赏赐,只是未言明赏赐数目。太后下旨后便前往阙口温水,皆由刘腾、元乂安排赏赐事宜,如此才有后面的事,当时有人编了谣谚,‘陈留公、章武王,摔得腰痛腿也伤。贪婪败德一类人,污我明主好声望。’未料,皇上您竟然也信了。”
元子攸冷冷地看着英娥,“是啊,你在现场如何不知,朕道听途说了。朕犹记得初见你时的模样,若一朵红梅立于枝头,便在皑皑白雪之下,也是那么的明艳,温暖人心。如今你黯淡如蕊心,纵有余味却已失馥郁,心也如那檐上冰凌,让人望之寒心。是何时,朕的娥儿变得如此?”
英娥听完不由想笑,她回转身看着元子攸一字一句说道,“皇上今日是来与臣妾修补关系,还是想言明臣妾色衰故而爱弛?臣妾纵使曾有着‘符皎日之心,甘首疾之病’,也不过只能‘望明月而抚心,对秋风而掩镜。’皇上还想问臣妾何时变得如此吗?”
看着英娥眼中的冰冷,元子攸僵直了身子,一时不知该做什么。眼前这个曾经焕若荷华,皎如白日光,娇笑含羞,不染铅华的女子,如今冷若冰霜,咄咄逼人,无半分娇柔之态,更是硬如松芒。他退却了,想起身离去,只是家国之责似一双手将他按在椅上,不能起身。屋内的气氛弥漫着尴尬,他举起酒杯仰头饮尽,放下酒杯时已是温情脉脉,“是朕这些日子冷落了你,朕是一国之主,如今膝下犹虚,城阳王时常劝朕选秀,朕一直推却。前些日子他送了两个美人进宫,朕不能拂了老臣的心,才留在了身边,封了她们嘉美人、禧御女。若是因为这个埋怨朕疏忽了你,朕今日来了,你又这副的冷若冰霜,拒人千里。”
“臣妾看了那嘉美人、禧御女果然是盼睐生姿,动容多制,灿若那五彩的云霞,皇上见了喜欢便留下,哪里容得臣妾置喙。再者,皇上的心,也不是哪个美女便能牵绊的,臣妾又妒忌什么呢?”英娥回身坐到镜前,继续缓缓梳理着秀发,只见她明眸低垂,轻纱滑落露出半截美肩,抬手处弱臂粲粲赛玉雪,皓腕金钏叮咚如山泉。
英娥的毫不在意让元子攸有些愠怒,可是那美人临镜梳妆的媚态,又让元子攸心神荡漾,仿佛又看见当年在池中救起她时的模样。“皇后是也不信了朕的心,便是当朕与皇后作秀,皇后都不愿与朕虚与委蛇么?”
“按说皇上来看臣妾,臣妾应是欢喜万分,只是恕臣妾真的半分欣喜之心也无。皇上应该知道顾容华小产血崩,如今坏了身子,再难有孕,皇上看似也全无半点伤感之意。”英娥说完直视元子攸的眼睛,她知道元子攸再恼怒现在都不敢伤她半分,压抑多年的话不吐不快。
元子攸果然脸色越来越差,“那是你父亲的妾,朕为何要伤感?”
“皇上敢说她与您一点关系也无?她虽极力掩饰自己,但是那身段婀娜,眼神娇媚,行动处似仙子凌波的体态,分明是多年习舞的底子。若是臣妾眼不拙,心不瞎,她应该就是当年在黄河边冒充胡太后,扰乱我阿爹心智的女子,只是不知那高欢到底是和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把她送到了我阿爹的身边。她的眉眼是有几分像胡太后,所以阿爹这么久也不想去深究她的来历,便是老师的劝说他都不愿意听。但是臣妾也是女子,能看的出她看皇上的眼神,和臣妾看您是一样的,皇上,您对她到底有几分真情?”英娥开始有些激动,说的时候开始有些声嘶力竭。
元子攸拂袖大怒,一把抓起英娥,捏着她的脸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没有证据的话从你嘴里出来,是那么的大义凛然,朕看你是疯了,这种胡话也敢乱说。你就是这样看朕的么?在你心里朕就是一个小人是么?”
“臣妾的话到底是疯话还是实话,皇上最是清楚。黄河边上,当臣妾横在您和父亲之间的时候,臣妾知道爱上您,就是在赌,赌您对臣妾当年的一点情义。臣妾想过退却,是你们各怀私心地让臣妾坐到皇后这个位子,当臣妾穿着凤袍,牵着您的手,迈上这太极殿之巅,俯瞰群臣叩拜时。臣妾开心过,因为终于可以跟皇上名正言顺在一起,不再是叔嫂的关系,是结发夫妻,可以一起白首了。没想到,臣妾真的没想到,臣妾赌输了,臣妾不过是您与父亲博弈的棋子,如今是堵住父亲的围攻之势,将来大局定时,臣妾就是一枚弃子。皇上,您说臣妾说的对吗?”英娥哭的痛彻心扉,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臣妾不在乎,谁让臣妾深入肺腑地爱着您,臣妾想过离开,就在晋阳不走了,可是臣妾没想到,您一句不知真假的想臣妾了,臣妾就感动地忘乎所以,乖乖回来。从开始臣妾就跟皇上表明过,臣妾心是向着皇上的,只是您到底在防着臣妾什么?您卧于侧,臣妾若有异心,您岂敢安眠?臣妾想明白了,这辈子跟皇上的心终是没法拴在一起,不管您和父亲谁赢了,最后牺牲的不过是臣妾。臣妾好恨,可是生不能选择,死不得自由,您让臣妾如何?臣妾别无所求,便是真的到了那天,臣妾只求皇上饶了臣妾的母亲、弟妹,至于臣妾自请出家。皇上,臣妾求您了。”
元子攸被英娥这番话说的心柔软了,是啊,她有什么错,她的心至始至终向着自己,“是朕负了你太多,皇后,你还想要什么,朕想为你做些事。”边说边靠近英娥,双手环住她的腰,柔声说道,“朕心里一直有你,无关其他,只是你一直不信罢了。”
英娥泪眼婆娑地看着元子攸,渐渐眼神迷离,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儿郎,她觉得心里有些闷热,“臣妾别无所求,只求皇上片刻温存。”说完她抱住元子攸,将唇覆上。
元子攸先是一怔,未想到英娥还愿意与自己行合欢之好,只是那娇嫩的唇辗转缠绵,让元子攸心渐渐迷醉,他闭上眼睛全心配合着。在她喘息间,将舌头伸入,采撷她唇齿间的芬芳。嘉福殿内,帝泽如海,锦衾之中,妾柔似水,漾起无尽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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