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山里纯真年华 第二章（2/2）

孟婷和刘晶晶依次向王乐天打了招呼，王乐天却显得紧张万分，自卑的脸上泛红了起来，眼睛都不敢直视眼前的两位女生，面对着孟婷与刘晶晶向他打招呼，只是静静地点点头。

“人家女生都给你打招呼了，你倒是答一句啊。”高文翔对着王乐天说道。

看着王乐天呆呆的表情，泛红的脸，孟婷和刘晶晶都对这个男孩憨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后来，孟婷从高文翔那里得知，王乐天家境十分贫困，父亲瘫痪在床，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小学，一家四口人的生活开销全靠母亲一人务农打工。生活上的极度贫困，使得王乐天与同龄的孩子在各个方面都无法相提并论。正是这些诸多方面的原因，王乐天从小养成了自卑的性格，总是喜欢钻角落、避人群，即使夹杂在人群里也几乎是默默寡言。在村子里，许多同龄的人都纷纷排挤他、欺负他，将他作为戏弄的对象。而高文翔却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王乐天，自从幼年的时候与王乐天相识，高文翔就成了他在村子里唯一的朋友，也可说是最好的朋友。

那天上午艺术团在村前的空地上扎好了舞台，午饭时间过后就开始了表演。表演分为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舞蹈，一群身着民族盛装的人在台上跳起了民族舞蹈，伴着动听悠长的声乐，各类舞姿变化不断。第二部分是歌唱，一共有三个歌手登台演出，各自分别演唱了一首民族特色的歌曲，引得台下村民阵阵掌声。最后一个部分是杂技表演，形式各异的杂技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台下的呼喊声与喝彩声交织成了一片。

孟婷他们四人是在人群后面观看的艺术团表演。高文翔带着他们找到了一座小土堆，站在上面，居高望远，看得十分清楚。

整个过程中，只有刘晶晶表现得特别兴奋，在歌唱阶段，听到熟悉的歌曲，她都跟着节奏唱了起来。

艺术团表演一直到傍晚才结束，孟婷和刘晶晶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天黑。

回来的路上，刘晶晶依旧兴奋之情不减，不断地对孟婷说今天的歌唱多么好听，舞蹈多么精彩，并且，还告诉孟婷自己以后也要成为一个在舞台上尽情表演，赢得喝彩和掌声的明星人物。

这次相聚观看表演，是孟婷他们四个人第一次相聚。这一日人群涌动，欢声不断，四个少年之人在青春飞扬的淳朴年华成就了属于自我时代的交织不断的情谊。

“今天那个叫王乐天的人真是可爱。”刘晶晶在回去的路上笑着说道。

“他与高文翔正好相反。”孟婷若有所思地说。

“哦，我知道，你是说性格上。”刘晶晶总能一语说中孟婷心中所想。

“对。”孟婷点头表示同意，“高文翔是一个挺开朗的人，他是一个属于腼腆型的人。”

世间人与人之间某种情谊的交集，有时候正是在偶然的时刻、偶然的地点。

四个人一起观看乡间表演，让孟婷的朋友圈里又多出了一位男生。应该说，王乐天在有些方面与孟婷挺相似，特别是在内向的性格上。随着交往的深入和从高文翔口中陆陆续续地诉说，孟婷对这个新朋友在相识不久之后就抱有了浓浓的同情。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透过王乐天的那双带有着自卑情绪的眼睛，仿佛也看到了他在内心深处的一种渴望，渴望有自己的朋友，渴望走在人群里不再被人嘲弄，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尊重。

自从与孟婷、刘晶晶相识之后，王乐天这个满载着自卑的男孩如同春雨过后的幼苗，开始尝试着接受更多的阳光雨露。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他发现新认识的两个女生朋友，并没有嫌弃他，更没有嘲笑他，与她们相处的感觉是一种难得的温暖与惬意。无论是在高文翔组织的户外活动，还是孟婷组织的山林观光，王乐天由最初的一言不发的“闷葫芦”，逐渐地学会了主动与孟婷、刘晶晶搭话。令高文翔疑惑不解的是，王乐天特别喜欢与刘晶晶开口畅聊，在与之玩笑话语中，王乐天的心灵一直处于持久高飞的状态。

我的天哪，这两个人性格差距是一条多么大的鸿沟，一个是古灵精怪、可爱活泼的公主，一个是整日默默寡言的自卑男孩。高文翔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中的原因。年少的人读不透一个人内心的万般复杂，高文翔只能告诉自己：王乐天更适合女生去开导。

时间转眼到了初二的寒假，郭美琪老师离开了。临走之前的一天，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带着昔日自己看着一天天长大的两个女生在白雪覆盖的大山里游玩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上的时候，郭美琪老师还送给了孟婷与刘晶晶许多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她这几年下来在大山里拍下的。四季风景，生活点滴，大山里的万物都一一被定格其中，连在一起仿佛就是一部大山深处的成长史诗。

比起进入初中之前的那次师生同游，这次更加让人悲伤。天大地大，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这个亦师亦友的姐姐。那晚，孟婷与刘晶晶都大哭了一场，一向阳光积极的郭美琪老师也默默地流下了眼泪。要知道，山里深处的孩子比起外面的大世界来，对老师的感情更加强烈。封闭的环境，对外界未知的渴望，在这种期盼希望的心声下，老师的到来，就会将这些质朴纯真的孩子的目光引向一个更远的地方。

郭美琪老师走后，整个寒假，孟婷始终感觉空荡荡的，如同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一部分。每当回想起昔日的姐姐时，孟婷就会翻开那些照片，照片之上，景色美人亦更美，人笑风景亦笑。

刚刚送走了自己的老师之后，悲伤之余，又有一件伤心之事尾随而来。

年后初五的一个傍晚，刚走完亲戚回到家之后。与孟婷同村的另一个姐妹——莎莎，这个时候来到孟婷家。本以为是来找自己聊天，可见到莎莎的第一感觉就是脸上挂满了忧愁。

“孟婷。”莎莎静静地说道，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今天我来是想给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啊？莎莎，我看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孟婷的一脸的惊讶，但潜意识的感觉告诉她一定是一件不好的事。

“我要退学，准备去外地打工。”

“啊！不是...孟婷惊讶地停顿了。“为什么啊？好好地干嘛要退学？”

“也没啥，就是上不动了，和你不一样，我不是那块材料，还不如早些下来。”莎莎面带着伤心，伤心之中又夹杂着一丝又一丝的愤怒。

孟婷知道，莎莎一直和自己的爷爷奶奶生活在一块，父母长期在外地打工，一年只能回来一次，在家待上几天就要匆匆离去。莎莎是一个留守孩子，没有父母之爱呵护的女孩，在亲情缺失的时刻，就会衍生出无尽的堕落，随之就是放浪形骸。长期以来，莎莎经常和镇上的社会青年交往，驻足网吧，打台球，甚至学会抽烟、喝酒。

既然家里不是温馨的港湾，索性就去外面冲浪，这是莎莎在内心告诉自己的想法。渐渐地，村里的人经常议论莎莎，许多年长的人提起莎莎在镇上和一些社会流氓为伍的事情来，便止不住地气愤填胸，对她怨声载道。她的爷爷奶奶老了，也没有精力去管，只好听之任之。天生善良的孟婷一直以来对她的这位同村姐妹从来没有另眼相看过，记得许多次都从莎莎的口中听到她有多么羡慕孟婷，羡慕她有父母在身边疼爱。莎莎曾无数次盼望自己的父母能够留下来，但每一次的盼望到最后都化为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处于中学年龄的孟婷不知道该如何更好地劝说安慰一个人，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表达无尽的同情之心。

过了没几天，莎莎就踏上了漂流之路，至于去哪里打工，孟婷也不知道。

孟婷将此事告诉了刘晶晶。

“莎莎选择退学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刘晶晶说道。

“就是觉得这么小就去打工，就这么放弃上学也太可惜了。”孟婷一边说着一边露着一脸的哀伤。

“婷婷，你知道在镇上的时候，我看到莎莎和一些小流氓在一起厮混就有所少次吗？她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她身上的东西咱们是学不来的。”

“可是晶晶，其实莎莎也挺可怜的。”

“好了，我的孟大公主。”刘晶晶显得不耐烦起来。“今年九月就要进入初三备战中考了，咱们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

冬去春又来，春风袭过，万花盛开，转眼之间到了炎夏，初二的年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永久的往事。

暑假来到之时，孟婷事先就与刘晶晶商量了一番，找个时间叫上高文翔、王乐天来到她们山村观光一次。高文翔与王乐天知道以后，也十分欣然地答应了下来。

盛夏时节，南方的专属气候中带着诱人的湿润，层峦起伏的群山里，各类植物争奇斗艳，竞相开放。在以绿色为主要背景的山峰上，数不尽的花草明卉点缀其中，有的白的像雪，有的粉的像霞，有的簇紧拥抱，有的分头寻找光芒，更有的花草编织成一副五彩的图案。

晨光初现之时，雾气刚退，许多的花瓣树叶上仍带着露水，晶莹剔透明亮，阳光照耀上去瞬间折射开来，如同彩虹一般镶嵌在群山怀抱。迎着晨后的万缕阳光，孟婷四人便在漫山之中穿行起来，他们沿着曾经郭美琪老师常走过的路一直向前。高文翔与王乐天是高兴万分，沿途观看如诗如画的风景，又有两个美少女从中为伴，对于大山之中的孩子，这或许是最温馨的一刻。

一路之上，山路蜿蜒盘于山峰之上，山路上的湿气还没有完全退去，仍显得湿漉漉的。孟婷自然是心系高文翔，在走山路的时候，不停地对高文翔提示小心。孟婷在看到高文翔的满脸笑意的时候，脑海中甚至萌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思绪：如果今天这条山路上，只有我与高文翔相伴那该是多好。思绪正待浮想万千的时候，眼睛回看到高文翔，却见他只顾欣赏着大山景色，始终没有感知过孟婷心里起伏的那份好感。

许久以来，孟婷也已经习惯了自我一人在心里默默地遐想，少年之人毕竟永远感受不到心里交织复杂的情怀，甚至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在寻求一种意为何方的神秘。

一如既往，刘晶晶这位精灵公主话不绝于口，旅途上如导游一般指点着江山，谈头品足。长久的友谊，孟婷等人早已将刘晶晶的生气活泼视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像平常一样，当起了合格的观众。倒是王乐天成了刘晶晶的优秀配角，不断配合着刘晶晶谈景论美。见到刘晶晶与王乐天的这一幕，孟婷与高文翔都会忍不住相视一笑。更多的时刻，孟婷也会在心里羡慕刘晶晶，如果高文翔能像王乐天那样该多好。

大山里的世界，最美的风景当属日出和夕阳。四个人凭借着坚强的体力爬上一处山峰的顶端，又从顶端一路下来，走到孟婷最喜爱的那处山坡。盛夏的季节，晴朗的白天一过，夜晚必然是星光灿烂。

那晚的夜空果然不负众望，结成了万里星河，炫美的星光为夜幕下的山村又绣上了一幅佳作。四个少年玩伴，如同仰望星空下怀着无限遐想的追梦人，坐在寂静无声的山坡上，尽情陶醉在这片只属于自己的空间里。

孟婷的脑海中此刻想到了范仲淹先生的那首佳句：“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古人借着明月星辰来寄托相思，抒发心怀，明月水、星光语之中包含着多少佳人之梦，流传着多少双丝网、千千结。

金秋九月开学之后，这已经是初中生涯中的最后一年，是全力备战中考的一年。不巧的是，孟婷他们四人都没有被分到一个班级。在那一年里，他们没有再进行以往的户外游行，而是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备考之中。不管是孟婷、刘晶晶，还是高文翔、王乐天他们四人都是心怀梦想的少年，都有渴望于心的理想在等着他们去完成，因此在对待学业上，从来没有半点的松懈。

中考大战结束以后，孟婷他们四人都以高分成绩被县里的高中录取。孟婷还记得，为了纪念中考大捷，四个人还组织了一次山里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