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立地成佛何妨醉,只看日月换新天(2/2)
“那不就是新时代的思想?可它到底是什么呢?”刘嫣笑看向了苏格拉底。
“这你怎么能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苏格拉底在卓君一和刘嫣笑说话时,自己已经不知道灌下去多少了,此刻胖脸微红,含糊不清地说道。
“说的对,的确只能问我们自己。”卓君一大笑着拿起一个坛子举头便喝,直到半坛酒没了,他才放下来酒坛,然后随手擦了一下嘴边的酒渍,狂态尽显地对刘嫣笑说道:
“我们一直以为‘学有所教、住有所居、病有所医、老有所养’就是一个理想的社会,这当然不会错,体现了巨大的社会变革、文明进步。但这就像法律一样,它规定的是底线,而并非要求展现出生命的价值。”
“在新时代里,仅仅有这些是不够的,我们更需要思想上的革新。在寻找尊重、独立、自强的基础上,摆脱他人、群体,乃至体制对个人的无形压迫,完成自我的一生使命——成就自我。”
“这是一个百花争鸣的思想时代
没有人需要在体制的压迫下残喘
没有人需要依靠他人而活着
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
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每个人都不需要依靠欺骗狡诈、阿谀吹捧来活着
每个人都可以自由自在、只用一颗善心来展现自我
这就是最纯粹的人性
这就是新时代思想上的大同世界
这就是我们所要的大同世界。”
听完了卓君一的这一番言论,刘嫣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先是不明白卓君一为什么会说这些,但当她看了角落里的木谦一眼就瞬间明白了:原来卓君一的这番话是说给木谦听的。
于是刘嫣笑想了一下,缓缓地开口说道:
“这是一种理想化的状态,所谓的不公、压迫哪里都会存在,苏神棍不是说‘不平衡’吗?”
“没错,但如果思想不革新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回顾我们的历史,任何变革不都是从思想开始的吗?至少我们需要全新的东西来面对现实,而不是在茫然中不知所措。”
“而有时候在一些思想意识上的转变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避免很多弯路和错路。在地球上我上学期间,我记的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工人阶级领导的、工农联盟为基础的’,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变化,我们不能被历史上的任何一句话所约束,但同时我们更不应该忘记历史。”
“文明群体是一个很大的话题,群体的发展需要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自然会有很多问题不能同时兼顾,但一些合理的、符合群体发展规律的意识也不能忽视。我们不能用形而上学的方式来一刀切掉所有的问题,从而构建一个虚幻的理念,但任何一个时代都需要符合这个时代的思想。”
“生命是需要超越的,而民众又大多是愚蠢的。”刘嫣笑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谁说的?”
“尼采。”
“尼采说过这话吗?”
“应该说过吧。我还记得他另外一句话:你要到女人那里去吗?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哼,就凭这句话,他要是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一定打得他屁股开花。”在和卓君一说话间,刘嫣笑不知不觉喝下去很多酒,此刻醉眼迷蒙地说道。
“尼采的超人主义和苏神棍的超辩主义其实有很多相通之处,如果我们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社会主义思想、尼采所说的意志觉醒的超人主义,在加上数千年来民族文化的凝聚力,倒真是可以构建一个合理的新时代思想模式。”卓君一低声自语道。
这时候长木桌上不知何时已经堆满了酒坛,苏格拉底正抱着一个坛子在椅子上自得其乐地晃悠,更是显得憨态可掬。
“什么时候拿来的?你这个主人的待客之道真是没话说。”卓君一轻笑道,然后也抱了一个大酒坛在怀里。
“只是在一个没有思想的时代里,要么固守陈规于过去,要么茫然无措地面对现实,所以很少有人能纵观历史,跳出时代外做出开创性的事情来。所谓小丑多跳梁,蠢猪遍地走啊。”卓君一胡言乱语着抱起酒坛猛喝起来。
“你最近说话越来越拽了,要不要我这个师傅教教你什么是尊师重道。”刘嫣笑脸泛桃花、醉眼迷离地说道。
“唉,没办法。一入夹道回头难,思想上的玩意,哪有回头路可走?”卓君一叹道。
“刘嫣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很不了解你呢,不如趁此机会我们来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如何?”看来已经酩酊大醉的苏格拉底突然从桌子上滚了过来,然后坐在刘嫣笑面前的桌子上说道。
看着桌子上被苏格拉底弄得一片杯盘狼藉,刘嫣笑伸手抓过旁边的金箍棒,然后“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豪气云干地说道:
“我不喜欢和别人聊理想、谈人生,我只喜欢和别人切磋棍法。”
“嘿嘿,开个玩笑。”苏格拉底露出了一个很憨的笑容,然后又从桌子上滚回到了他的摇摇椅里。
卓君一这时候大喝了一口酒,瞥见苏格拉底背后的一道身影,于是开口说道:
“苏神棍,你对你师傅怎么看?”
“我师傅,那就是一个大傻逼。”苏格拉底顿时来了兴致,站在椅子上兴高采烈地说道。
“此话何解?”
“他倚老卖老,枉为人师,总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经常欺负我,根本不考虑我这个幼小的心灵是否承受得起。”
“那自由星主呢?”卓君一又笑嘻嘻地问道。
“自由星主?她也是个大傻逼。她经常在乱域里多管闲事,只要是她想管的事情,她都会插上一手,根本不理别人的感受。我师傅不是说‘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吗?那自由星主和我之间什么时候平等过了?”苏格拉底已经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唉,说的很有道理啊。就像我们在地球上的时候一样,是有好多大傻逼。”卓君一把空了的酒坛扔到一边,然后顺手又拿起了一个。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在大傻逼的眼里,当然全都是大傻逼了,哈哈。”刘嫣笑彻底喝醉了,她居然如此狂放不羁地对卓君一大笑起来。
“就算我承认自己是傻逼,但他们绝对也是。你知道什么是素质教育吗?”卓君一对刘嫣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明白卓君一意思的刘嫣笑,一边摇头一边又开始举起酒坛。
“一般来说素质教育指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这只不过是一种体面的说法而已。任何一个人在一生中都会经历很多阶段,然后才能在经历中完善自我。很多成年人都搞不清楚自己,却希望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在‘德、智、体、美、劳’方面都能有所建树。”
“况且每一个人的成长环境都是不一样,困苦中的人大多会勤奋一点,安逸中的人大多就懒一点,并且一个原本很勤奋的人也可能会变得很懒。所以教育的目的不在于固定着什么方向,一定要把人变成什么样。”
“但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把所谓的‘世俗的技巧’当做知识来进行传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话虽说的简单,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学习的目的应该是了解某些事实,掌握事物背后发展的逻辑,开拓思想和认识,而不并且学习某些固定的知识,因为这些早晚都会忘,并且用处很小。”
“这话说的太激进了点吧?”刘嫣笑半醉半醒间回应着卓君一。
“知识当然应该尊重,但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聪明,而有的人却很愚笨吗?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聪明和愚笨就是两个很搞笑的词,所谓的聪明不过是善于运用一些逻辑技巧,外加善于观察、善于联想而已。但在学习期间,这两个词却产生了很大的正面或负面作用。而逻辑技巧又是什么?一种思辨方式的培养吗?这当然有点对,但却是狗屁。”
“通过一些形式化的东西培养出来的,只是一种思维方式,而在更深层次的需要,却是明事理、理解自己和他人。如果无法对现实有一些本质性的理解,那么逻辑推理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这就好比一个人想要提高自己的情商,然后看了很多智慧性的书籍,可情商并不在书上。能够写出来的,那就不是情商了。”
“但书呢,又是不能不看的,就像‘德、智、体、美、劳’一样,它们绝对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只是需要一种意识上的转变。那么关键就来了:在一个信息高速传播、知识广泛普及的时代,老师所教授的那些固定知识以及世俗的技巧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学习的目的是为了真正的自己,还是为了其它的什么?所以呢,先明智而后学才是最重要的。”
“这说法有点意思,不过太过于理想化了,哪有什么完美的老师和学生呢?”刘嫣笑摇头说道。
“的确是这样,不教又不行,教了又很为难,这就需要对事理有很高的掌控力,就像体制内的人一样。体制以服务所有人为目标却必然掌控在少数人的手里,这就是它内部与生俱来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一个体制严密的社会群体里,体制就意味着一切,能够在体制中占有一定的优势地位,就很可能和其他人区分开来。而伴随着体制和经济的融合,人们的很多初衷都会改变:做一件事情的目的不是为了做这件事情,而是为了从体制中或经济中得到什么,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却只得到了很小的成果。”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制度创新、管理创新都只不过是体制下的渣滓而已,因为本质上的一些意识没有转变,人人都只是随着体制大流在分割蛋糕而已,只看个人本事大小能分到多少了。在一个文明里,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决定了很多事情,但社会是一个更大的范畴,所以需要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外纳入更多的东西。”
“其实我们可以用社会不平衡来代替阶级观念,总有人要承担不同的工作,人们之间总会有点差距,但最基本的生命价值必须得到尊重,不能在新时代里还让人觉得自己很卑微。我们也可以用社会群体的被动需求来代替体制中的特殊地位,就好比一个机器上的某一个零件一样,它可能在所有的零件中比较重要,但它只不过是一个零件罢了,它的价值是机器本身赋予它的。如果能有这样的意识,就可能在体制内外削弱体制带来的生命差距。”
“这是什么意思?”刘嫣笑眯着眼问道。
“很简单,就是说‘老师’和‘领导’都等同于‘傻逼’的意思。”
“你这样的说法太过分了吧?”
“‘老师’把授业传道的神圣使命拖进了世俗的泥潭里,把纯粹知识和世俗经验混为一谈,无法认清时代而做出变革,更不可能会激发人性潜力、成就他人,那么骂他们是‘傻逼’又有什么问题?而‘领导’本是一个动词,然后拟人化变为一个名词,再然后就变成了一个‘敬称’,就像‘您’一样,这不是很搞笑吗?所以体制在人的心理上和现实中都带来了很大的差距感,这并不符合生命本身的平等、尊严、价值。如果无法尊重生命,那么群体的创造力又从何而来?”
“虚无缥缈的一点都不现实,你所说的理想状态根本就是要‘人人皆为圣贤’才能达到的目标。”刘嫣笑在说话间继续喝酒。
“超辩主义的目的不就是人人皆为圣贤吗?新时代的生命不就应该是这样吗?尽管是空中楼阁,可如果我们连想到不敢想,在第一步就走不出去,无法在思想意识上走出哪怕是错误的一步,那还说个屁啊。”卓君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又说道:
“的确,理想和现实永远都是两回事。一个老师不可能把几十个学生教的一样优秀,而面对各种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体制也并不能一蹴而就地优化所有的缺陷。只不过,一个人站在一定的位置,就要担负起这个位置的职责,尤其是教书育人、协调社会的特殊位置。如果没那个本事?何苦往那里站呢?累人累己,被骂也是活该。”卓君一说着悠然长叹一声:
“这些话说白了全都是屁话,我原本以为不可能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是上次某人和我说过,要把‘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这句话变为‘有理有据、可操作化的具体过程’,所以我才突然又想起了这些。”
说着卓君一看了苏格拉底身后一眼,便自顾自地埋头喝酒,而酒醉欲眠的苏格拉底躺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师傅已经来了。
“法律本是一个文明里最低级的规范形式,但往往却占据了最崇高的地位,这其实是因为民众意志还没有觉醒,群体需要法律和体制来约束,但文明总是会坚定不移地向前走。而一个小小的意识上转变,往往会是一切的开端。
你所说的内容有点意思,但你的顾虑却偏狭小了,因为你本身考虑的就是理想化的状态,是站立在一种宇宙上的哲学角度,不需要反复地从现实中来进行批判。”查拉图突然开口说道。
听到查拉图的声音,苏格拉底从椅子上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有些慌张地看着查拉图。但查拉图却并未理他,而是接着说道:
“既然是空中楼阁,何不让它更空、更大一点?既然你已站文明群体的高度,又何苦从卑微个体中去自找矛盾?要知道,所谓的空中楼阁只是提供一个未来的借鉴,和真正的现实并无任何联系。”
“我想起了宗教,宗教其实并不能算是很高端的东西,甚至有一些愚昧的表现,但它的民众基础自古以来却是最广泛的,远超那些更有价值的学术和思想。其实在很多时候,人人都知道要尊重他人的价值,理解、接纳、人本主义等思想,‘因材施教’、‘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等话也是众人皆知,但实际上的做法却相去甚远。在世俗关系中,个体的理想状态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实现过。”
“或许我们可以把宗教也理解成一种哲学,一种披着高尚外衣、虽然虚假但却很能深入人心的哲学。新时代的超辩主义思想,或许指的就是一种不是哲学的哲学、不是学术的学术,一种贴近于大众的世俗思想,但却从生命本身的角度出发。”卓君一说道。
“有大有小,还算可以。”查拉图淡然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对苏格拉底说道:
“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大傻逼是什么意思?”
“什么大傻逼?我没有说过啊。”苏格拉底一脸无辜地转动着黑色的大眼珠。
查拉图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悠然说道:
“你骂我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要骂星主呢?她为这个乱域所做的贡献,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有,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如此尖酸刻薄、胡搅蛮缠地说话了?”
“那个什么,我们做人都要向前看,千万别在意这些细节,难道不是吗?”苏格拉底伸出两只熊掌在查拉图的面前一摊,然后狡辩着说道。
“说的很对。”查拉图放下酒杯,然后抬手一拳轰在了苏格拉底的肚子上。苏格拉底嘴里喷出一大堆不知名的液体,惨叫着从山顶上飞了下去。
“这个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所以才故意引他这么说的。”眼见事情好像闹大了,卓君一急忙对查拉图解释道。
“他自己说的话,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查拉图淡淡地说道,然后就走出木屋,向远处的群山中飞去。
刘嫣笑见卓君一把事情闹成这样,刚想批评他两句,却猛然张大了嘴巴看着远处:一座小山凌空向这里飞来。
“我去、不至于吧?”卓君一顿时急眼了,看样子查拉图准备直接用一座山峰把不肖逆徒苏格拉底给砸死。
可就在卓君一和刘嫣笑刚想有所动作时,一只壮实凶悍的熊猫突兀地拦在了他们的面前,正是苏格拉底的那个保镖:
“我马上就自由了,你们要是敢捣乱,我就拍死你们。”
“自由?”卓君一和刘嫣笑还没理解这只熊猫的意思,那边的小山已经轰然砸下。其实他们是有机会拦下查拉图的,但由于喝酒太多,再加上不明眼前的局势,所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苏格拉底被砸在了山峰下面。
“苏神棍。”卓君一大喊一声,和刘嫣笑立刻跳到了那座山峰的面前。随即他们都松了口气,原来查拉图并没有一怒之下清理门户,而是像如来佛祖压孙猴子一样也把苏格拉底压在了这座山的下面。
此刻苏格拉底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在外面,正抬起头来用一双恨意十足的眼睛盯着卓君一,仿佛在说:老子好心请你喝酒,你居然敢坑我?
这时查拉图和那只保镖熊猫也走了过来,在卓君一还没有开口之前,查拉图已经淡淡地说道:
“这是我们自由星人的事,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卓君一顿时有一种罪孽深重的感觉,但他知道此刻自己强辩什么也无意义了,像查拉图这种人,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改变心意的。
“你们好,我叫花错,我们以前已经见过一次了。”
在卓君一和刘嫣笑介绍了自己之后,花错又悠然地说道:
“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通常会出现我这么一个错误的人,所以我就叫花错,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因为那有很大的几率会是一个错误。”花错说完就冲天而起,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就这样,你们没事也走吧。”查拉图说完就缓慢地向远处的田野里走去,却并未回到山顶上的木屋。
卓君一在刘嫣笑的怒目注视下,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回到山顶。然后他们把自己弄出来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这也算是为客之道吧。
而木谦则被卓君一一脚从山顶上踢了下来,他是绝不会再带着木谦的,因为刘嫣笑很讨厌看见木谦。至于把木谦留在这里,卓君一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刚才见过了查拉图的实力,卓君一不相信木谦能在自由星人这里翻出什么浪花来。
之后,卓君一和刘嫣笑相携走下小山。卓君一怀抱酒坛,刘嫣笑肩扛金箍棒,他们酒醉微醺,意态疏狂,风姿潇逸,身后的小山在如火的骄阳中散发出万丈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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