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夏日长4（2/2）

清嘉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道：“没有。”

这时周夫人又说：“如果你想在这府里站稳脚跟，其实我可以帮你。”

“我觉得你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大发善心的，”清嘉道，“多谢你，不用了。”

说完，她把自己沾血的衣服脱下来丢入火堆，这是周氏也把自己沾了鲜血的外衫扔入火堆片刻之后一起烧成灰烬。清嘉把纸灰用包袱包起来放上几个石块儿丢入湖中，然后又四下巡视，搬来一块儿石头，把刚才烧过纸的地方压在石头下面。

周夫人静静地看她处理，见她拍了拍手，准备离开，从后面说了一句：“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可以再考虑考虑我说的话。”

清嘉问：“其实我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样的价值，我觉得我唯一的价值大概就是替别人挡枪。所以不用了。”

周夫人笑了笑道：“你救了我，我一定要报这个恩。”

清嘉道：“救你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救我自己，所以我们两不相欠，只要你不将今天我烧纸的事说出去，我就非常感念你了。”

周夫人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嘱咐了一句，“你先别着急着回你那儿住处，在外面逛几圈，好戏还没有开场呢，她们费了这么大劲儿搭台子，你不叫她们唱下去有些人会很伤心的。”

清嘉听了道：“谁会很伤心？我看这个伤心人是你吧。”

周夫人问：“你是不是以前从来没杀过人？”清嘉听了这话，忽然又勾起了刚才可怕的回忆，鲜血喷涌而出，直喷到她的衣衫上。

清嘉定了定神，没有回答周氏，只道：“我先走了，你等一刻再出去，别被旁人看到咱们两个在一起。”

周夫人道：“这还需要你嘱咐？”

清嘉从小门儿回到西花园里，这时脚下一软，瘫坐在一棵参天的槐树下面。槐树上的蝉声嘶力竭地叫着，正午的阳光透过枝叶撒在她的背上，她觉得后颈生疼，忽然疑心是自己手中那把杀了人的剑划过了自己的脖子，浑身一凉，这才发现自己可能是晒伤了。

这时，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清嘉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蔽旧的翠色裙裤，清嘉一抬头菱歌，焦急的面容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菱歌蹲下身来晃着清嘉的肩膀问：“姑娘发生了什么？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不会被人识破了吧？”

清嘉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问：“翠芬呢？”

菱歌道：“她一直都没回来，我不放心就来这附近看看，您真的没事儿？”

清嘉连忙摇摇头道：“我没事儿，我知道是什么样的局在引咱们入瓮了，你快回去吧，假如有人去找我，你只推说不知道我去了何处。”

菱歌问：“您不回去吗？要去哪儿？”

清嘉道：“我……我就随便逛一逛，你不用管我，我真的没事儿，你快回去吧。对了，你回去给我拿一身衣服来。”

菱歌心里虽然很担心，但还是依言而行，先走开拿了衣服来让清嘉披在外面。清嘉又说：“我没事儿，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好戏可能就要开场了。”

清嘉闲来无聊，一个人走到西花园的亭子上，想要看整个康王府的景色。绿树阴浓夏日长，在一片翠色掩映之下，这座王府显得格外有生机。清嘉心想：也不知道这偌大的府邸，里面有多少游魂呢？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着：杀人了，我今天杀人了，我怎么能杀人呢？

清嘉又觉得浑身痉挛，脸上开始冒冷汗。她极力克制着自己，从亭子上下来，走到停下的一小片水池旁边，临水照着拢好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整个下午西花园一片寂静，毫无声息，也没有女眷来这里游玩。到了傍晚时分，清嘉觉得饿了，穿梭在院墙周围摘了两个桃子，走到池边洗净了，咬了一口，倒是是满口香甜。

清嘉一个人在外面躲清闲。夕阳西下，落日熔金，碧云合暮，戏文已经在她的住处开锣了。

却说下午翠芬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看见菱歌坐在门槛上，正在补自己的旧衣服，菱歌的手上不断出汗，拿不住针，于是不停地擦手。

翠芬盛气凌人地问道：“姑娘哪里去啦？”

菱歌头也不抬，继续做自己手里的活计，“我也不知道呀，刚才姑娘出去了也不肯告诉我去哪儿，也不让我跟着。仿佛是往花园子里面去了？”

翠芬听了心里暗喜，“那你在这儿忙，我去找找看看姑娘去哪儿了，这眼见着要吃晚饭了，王妃那里叫姑娘去吃晚饭了。”

菱歌随口道：“那你去找找吧，只怕姑娘没心情去吃。”说完翠芬大摇大摆的走了，菱歌见她离开，连忙伸头看了看她的背影。一个不防头侧妃黄氏养的犬儿跑进来，叼着菱歌的旧衣服就跑了，菱歌气得发昏，站起身来骂道：“就这一件裙子了，畜生还来抢。”

翠芬掂着脚，快步到了康王妃的正房里。康王妃住着五间正房，正在西窗下和黄夫人摸骨牌，一面又问身边的侍女的：“宜春又到哪里去啦？又出去串门，每天不得安生，哪像个待字闺中的女儿。都是英国公府不会教女儿，把宜春都带坏了。”

翠芬心想：什么事儿也能怨到别人身上。宜春郡主明明和英国公府的左令昭不和睦，王妃都能怨到她身上去。

康王妃身边的侍女看到了翠芬，连忙骂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谁让你钻进来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王妃窗前养的鹦鹉听了欢快的扑棱着翅膀，学舌道：“没规矩，没规矩。”

康王妃看见了翠芬，放下骨牌道：“怎么啦？有话进来说吧。”说完了，又对一边的侧妃黄氏道：“老七这个孩子，太康贵主啊总是问总是问，好像我们府上多薄待了她似的，既然如此，那太康贵主索性领着她去好了，真是的。”

黄氏笑道:“她虽然没上谱，但是面儿上出继给了咱们府上。再说了，太康公主是下降了的，怎么好麻烦她看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