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偏种竹3（1/2）

菱角还有一句话使她觉得肉颤心惊，菱角说，她听到碧螺喃喃祷告，言及其父英年亡故，实是另有隐情。

她尚在襁褓之中，父亲就因病而逝，于她而言父亲是最生疏的至亲。她对父亲的印象只来源于那尺幅硕大的影和香案后面冰冷阴沉的排位。

如果其父英年早逝，另有隐情，会是什么样的隐情？会和她母亲有关，会和她的庶母有关，还是会和十几年前帝京动荡不安的局势有关？

十几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使得长辈对那段经历全都讳莫如深。如果说今上的一位皇后英年香消玉殒是稀松平常事的话，那么接连两位皇后隐晦过世，不免让人浮想联翩。时至今日，今上的两位皇后似乎仍是禁忌的话题。

老和王妃是大学士、大司马李元贞之女。李元贞入阁之时，宗亲势力日益凋零，东宫母舅因病离朝，首辅年事已高唯有自保而已。

这时也正是先皇后春风得意之际。先皇后长袖善舞，精通庶政，今上对先皇后宠幸有加、言听计从，不仅放任先皇后管理内帑，还默许先皇后插手军政。传闻东宫年幼时，今上北上谒陵，忽然前方战事有变，内阁竟然以先皇后马首是瞻，贸然启用先皇后举荐的将帅。先皇后的态度十分强硬：举荐的不是自己外戚，为的是大局为重。可惜众人不买账。

听说那时有无数的折子攻讦先皇后恐效女主故事，意图动摇今上废后，今上一度有废后之意，后来不了了之。不知道清嘉的外祖父是不是也在劝谏的队伍之中？

清嘉忽然很想去问问兄长，看看兄长知不知道当年席卷帝京的浪潮里有没有和王府和和王府亲眷的身影，然而一想到她兄长，菱角的话如同魔音贯耳，使她烦躁不安“碧螺说是王爷和小姨娘的事发了，气死了老王妃——”

她从心底里不相信自己的兄长出这样的事，但是又觉得心虚不安害怕，害怕她兄长和想象中不同，害怕她兄长真的做出了逾矩的事，害怕她母亲的死因真的和她兄长有关。她母亲临终之际，单单把匣子托付给自己，却不将此物交给她的兄长，难不成兄长真的有问题？

清嘉越想越睡不着，打开妆奁的抽屉又合上，再把抽屉拽开又合上。如此十来次，如同拉风箱一般。清嘉忽然觉得无比的烦躁不安起来，耳边像是安放了一只哨子，吱吱叫个不停，搅得她脑中混乱无比，又觉得自己像喝了酽茶一样兴奋，心跳的极快，却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兴奋些什么。

她母亲在的时候，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别急，沉下心来，慢慢想。”

她把进来自己的际遇一一梳理开来，又把菱角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要想验证菱角的话，可以从两处入手，第一处就是找到碧落的下落，第二处就是闹清楚她兄长和她父亲遗下侧妃柳氏之间到底有没有问题？

碧螺和何三儿在绑票她之后，能成功突破上直京卫的封锁，从京畿逃脱，这让她不得不怀疑碧萝背后还存在更神秘的指使者。她猜不透这背后的支持者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

菱角故意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话来，显然是早有预谋。菱角的背后又是什么人在煽风点火是什么人想通过菱角达到某种目的？

现如今清嘉自己也猜想不透，只好敬而远之。眼下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动用自己在府中的势力查清楚侧妃柳氏——这是如今唯一的突破口。

扶荔原本是柳氏的贴身侍女，柳氏出家前把扶荔送给个和王，和王自此对扶荔爱宠无比。如果事情真像菱角转述碧萝的话所言，和王与柳妃有些首尾，因忌惮柳氏而容忍扶荔，那倒也说得通。

柳氏在西山别业后的道观里出家，后天正是她的生日，照例她们兄妹二人会去西山拜望给她过寿。清嘉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样能既不打草惊蛇，有套一套柳氏的话。

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占据了清嘉的内心，以致外面东宫和沈和靖的事闹了个天翻地覆，清嘉通不知道。

那天在宴席之上，清嘉随口邀请左令昭与她同赴西山。过了这夜清嘉左思右想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一个人来打打掩护，于是特意命人到英国公府去给左令昭下帖子邀请她一同到西山别业去小住二日。

那左令昭最是爱玩爱闹闲不住的，得了这个帖子，其有不应之理？和王听了左令昭要去，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以往清嘉也喜欢邀一些玩伴到西山同住，作为消遣。

清嘉心里存了这些事，早把扶荔那天挑衅她的事情丢到爪哇国去了，也不大理会扶荔，扶荔越发得了意，轻狂得不得了，和王也不去说她。

第二天清早起来，太康公主府派员来送了这几幅实地纱料子，清嘉连忙让菱枝带了回礼去致谢。

清嘉有心要嘱咐菱歌几句话，于是对菱角道：“我真是有挺长时间没去看看和靖了，昨儿闹那一场呀，被扶荔气得头痛，我今天也不想出门。这料子，你选两匹拿了嘉国公府去，瞧瞧和靖在做什么呢。你告诉她，要是没有事，常过来坐一坐。外头人眼里不知怎么看咱们府上家反宅乱起来，都躲着不敢来了，叫我好没意思的。”

菱角答应着去了，清嘉对菱歌说：“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清嘉和菱歌进了内室，清嘉道：“我母亲临终之时曾将一只匣子放在我的手里，这件事只有我们兄妹两个和你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别人吧？”

菱歌连连摇头道：“没有，我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对别人说过。”

清嘉点点头道：“那就好，我嘱咐你一件事，你切记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第四个人去。”

菱歌郑重颔首，清嘉又对她说：“还有一件事，近来你要防着些菱角，少跟她说话，她要是私下里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适是和什么不相干的人交接，你来告诉我。”

菱歌听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试探地问：“怎么，连你也觉得菱角近来有些不对劲儿？”

菱歌想了想说：“她原本不是这样热络的性子，近来确实有些热络。”

清嘉又追问了一句：“只是如此，就没有其它异常的举动？”

菱歌点点头，“只是如此，没发现什么其她异常的举动。”

清嘉又问：“碧萝的事你知道多少？”

菱歌道：“她不是出府嫁人去了吗？”

清嘉连连摇头道：“她是失踪了，嫁人不嫁人，我不知道。真是嫁了人，指不定是嫁给阎王去了。”

菱歌惊得面色雪白，半晌说不出话来，“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

清嘉道：“你这话说的不对，不是最近有大事发生事，有些事一直缠绕在咱们府里，一直未曾解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