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承受不起（1/2）

霍青黛走出房门，微微叹口气，去厨房熬了一碗滋补汤，给花满堂送了过去。花太尉昨日出征，从送走花太尉到现在，花满堂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叫也不应。

花府的下人瞧见这个告病几月的少奶奶走出来，却没有一点儿惊讶的神色，似乎早知道她的身子不妥帖都是说辞。可饶是如此，该有的礼数没有一个人少的，这位少奶奶是花太尉钦点的，那么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说来也巧了，霍家两个女儿，如今一个许给了花满堂，一个许给了陆闲，竟是双双婚事未成，先入了婆家的家门，成了少奶奶，成了贤王妃，坐上了这个高位，却是连婚礼都没能举办。

霍青黛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花满堂的房门，她跟着霍青时出去玩过，知道这种木门如何从外面开锁。花满堂见有人进来，却是木讷呆滞，并未有什么反应，仍然痴楞楞坐在桌前。

一瞧便知道，已经坐了一天一夜了。

“再坐下去，当心身子要僵了。”霍青黛柔声道，“你当真是想坐化了。”

花满堂没理。

霍青黛也不急，只是将汤碗放在花满堂面前，坐了下来：“祖父煞费苦心，不是让你在这儿坐着的。”

“你懂什么！”花满堂恼了，一把打翻汤碗。他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算一天一夜不进食，就算心头难过得快要撕裂，发起火来也是中气十足。

霍青黛没被吓到，也不觉得尴尬，更没有气恼，反而盈盈一笑：“你说对了。我当真不懂，所以寻了个懂你的来了。”

花满堂皱眉，方才霍青黛一句话将他激得回神，这时候正是心头烦闷，还哪有心思见什么人？

却听门外一个久违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如既往的儒雅随和，仍像是三月的杨柳风，不燥不寒：“满堂，莫要胡闹，吓着青黛了。”

花满堂抬眼，就见柳深塘半含着微笑走了进来，瞧见了一地狼藉，摇了摇头：“青黛，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吧。”

霍青黛自然是起身行礼告退，贴心的将门给他俩关上，不远不近的等在院子中，站的地方既不能听见里面人说什么，也可以在里面的人出来之时，立刻迎上。

花满堂怔了半晌，垂下脑袋去，酸涩道：“我以为柳公子要与我割袍断义了。当初花家鼎盛之时，柳公子对我避之不及，如今祖父出征九死一生，柳公子倒是来了。当真是看不透。”他自己也觉得这话酸极了，可是就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没法收回去。

柳深塘心如刀绞，难道他愿意拒花满堂于千里之外？难道他愿意推脱掉所有来自花家的邀约，连一个解释都不给花满堂？难道他当真不想念那个满眼星光的少年，当真不想念那一声声谄媚一般的“柳哥哥”？

可花满堂成亲了啊。若是以前，柳深塘还能骗骗自己，可是如今，花满堂已经和霍青黛定下了亲事，京城里提起霍青黛已经是花家少奶奶，他又怎么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他见不得花满堂和别人相亲相爱，听不得众人称那一句少奶奶，可最受不了的，是自己这样小性的脾气，和对花满堂多年的养成习惯的执着。

说到底，是他问心有愧啊。

原本柳深塘想着，不如这样疏离了也好，过不了多久，花满堂就会忘掉自己，和霍青黛好好过日子，以后或许会生几个孩子，再耍起枪来，仍是少年心气。他倒是想将这一切苦痛别离全都自己揽下，也甘愿做这一段友情的背弃者，可是如今形势一天一个变，连花太尉都被逼远走，他还怎么坐的住？

他太了解花满堂，没人劝得了他，只有自己。

好笑的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花满堂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花满堂信赖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和花满堂的心贴的最近的人。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从他想要的角度出发的，也都收不到他想要的回应。

“前些日子朝堂动荡，你也清楚。我如今是什么情况，你更是了如指掌。若非这次牵扯到了花老爷子，我情愿你和我再无瓜葛，也不想你因为我牵扯进来。”柳深塘半真半假地说着，“满堂，我情愿你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情愿你远离这些纠纷和争端，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都脏了，唯独你是干净的。”

花满堂苦笑一声：“你们都是这样想的。你也是，三哥也是，祖父也是。你们疼我，为我好，将我保护到了极致，为我铺路，想让我置身事外。可是说到底，你们谁也没有问过我的意思。”说着，他抬头直视柳深塘，一双眸子星光璀璨，“柳哥哥，难道你不相信，我情愿不要这一身干净，也想和你们并肩作战？”

柳深塘对上这对瞳眸，心脏猛地一跳，忙忙躲开，缓了口气道：“我是逃难来的遂国，这条命是贤王给的，交付给贤王，是我的宿命和愿望。贤王终究是要做大事，他的出身和智慧，已经决定了他的归宿。这一场仗对我们二人而言，不得不打，必须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