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援军带来的转机（1/2）

谢神策被抬下了城墙，然后送往住处，褚大夫等人已经等着了，见谢神策送到，连忙七手八脚的扒下了铠甲，剪开了衣衫，检查伤口。

咬着牙，让几个大夫用盐水清洗伤口，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伤口流出的血变得鲜红，最后在褚大夫忐忑的神色中接受缝合。

大约是褚大夫实在是有些害怕——害怕一个不好弄疼了谢神策，谢神策要杀他全家，于是在缝合伤口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总是会不经意的颤抖几下，眼前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小星星，弯曲的针头在这个时候总会调皮的在谢神策的伤处乱窜。

如是三四次，谢神策的疲惫完全被褚大夫驱走了。

“褚大夫......你的手能别抖么？你要是不行，可以换别人的。”

褚大夫大惊，接着如释重负。看来，提督大人对他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上心，于是褚大夫的心稍稍放松了些，手不抖了，眼不了，速度也提上来了。

缝合技术，在伤兵营已经被推广了，效果很不错，比原先的包扎要方便得多，伤愈的速度明显要好的快，士兵也轻松的多。

而且因为谢神策的计划，伤兵营的死亡率极低，开战至今，只要不是只剩一口气的，在得到治疗以后基本上都能够生命无忧了。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依着眼前战争的频率以及残酷程度，伤兵营死亡率过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再严重一点，十去七八也不是危言耸听。

这都让谢神策在极短的时间内又获得了极高的评价。不管是在军中，而且在民间。毕竟晋城的守军，也是他们的家人。

谢神策在被缝合伤口的时候就睡着了。

这几天实在太累，分析、谋划、稳定军心、安排任务......为了能给所有人信心，给人一种缇骑司无处不在、缇骑司无所不能的印象，众志成城对抗山贼，谢神策比一般将士睡得要晚的多，晋城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庞大的工作量让谢神策耗费了更多的心神，加上每次战役都在最前线，体能的消耗也十分巨大。

谢神策一直睡到晚上。

醒来之后的谢神策并没有浑身轻松的感觉，只觉得手脚都很酸胀，应该是劳累过度的后遗症了。

在吃过东西，谢神策收到了一封信，看过之后随即将四位将军以及晋城刺史、长史等一批高官都叫到了一起。

当然，也包括尹中和等三人。这主要是显示谢神策用人不疑的胸怀了。对此尹中和等三人也是感激零涕，纷纷表示了不能上阵杀敌的羞愧。

山贼攻城的时候三人就被带了下去，攻城战期间三人没能接近城墙一步。这是理所当然的，三人都是新降之人，不能被完全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理解归理解，几人在面子上还是要表现出悔恨，且与下次杀敌的期望。

众人齐聚一堂，老王将军在对山贼的进攻做出了分析之后，得出了一些新的战法与防御策略，分享过后，就轮到谢神策做下一步的指示了。

谢神策环视诸人一眼，说道：“上午尹兄弟说的话，想必大家也都知晓了。那个计策，本提督是同意的，所以在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朝廷的援军不日就要达到晋城了！到时候两面合击，必能击破山贼，还太行山一个安宁！为陛下除一大患！”

众人闻言，皆尽大喜。

张参上前说道：“提督大人神机妙算，竟然早早就想到了这一招，卑职等钦佩之至！”

晋城刺史王冲也微笑着说道：“我道提督大人为何不疾不徐了，原来是早早的就将一切都算计在内了，亏得我等还整日提心吊胆，哈哈，鼠目寸光了。”

众人一一道喜，恭维谢神策的智计无双，瞒过了所有人。

尹中和略微有些尴尬，原来他所说的妙计，谢神策早就想到了。于是尹中和羞愧的上前拱手道：“小人先前所言妙计，实在是狂妄。提督大人早已智珠在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非姜尚张良不能比也，小人贻笑大方了。恳请提督大人恕罪。”

谢神策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既已归顺王师，那便是我王师中人，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才对，本提督不怪罪于你，反而要嘉奖！你先前既然已经表示了要为本提督取下严杰崆的项上人头，那么本提督成全你，不用军令状！你就是我晋城反攻的先锋！”

尹中和大喜道：“谢提督大人！”

既然援军已到，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愉快多了。毕竟心里有底了，就是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刺史王冲，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晋城刺史府里一片欢乐，在三十里外的山贼大营却不然。

再次失利，严杰崆付出了三千人的代价，还是没能一举拿下晋城。尽管他率军七次攻上了城头，自己都亲冒石矢来到城墙下指挥，也算奋不顾身至于危地了，但最终还是没能打下晋城。

根据前几次的报告，晋城的防守并不十分的坚决，只要攻势不断，就能攻上城墙，赵长灞、文山、横牛等人，都能率军数次登城，他也做到了，证实了这些说法。

但是晋城就像风中的小草，浪尖的苇叶，任凭风再大，浪再高，就是不倒不沉。晋城始终挺立。

严杰崆在城下看到了那个年轻的缇骑司提督，看到了他在城上，举着大盾，提着斩马，排在最前排，一步不退的抵抗着手下儿郎的冲击。他甚至能看到年轻缇骑司提督手中绑着的、浸透了鲜血的布带。

他向年轻的提督大人射出了三箭，第一箭被一名府兵用生命挡住了，后面两箭都被他绑在手上的斩马拍掉了。

那么多人，那么激烈的厮杀，他是怎么注意到自己射向他的暗箭的？严杰崆设想自己处在那个位置，很可能已经死了两次了。

严杰崆很想弄清楚这是为什么。

然而，眼前的状况，迫使严杰崆不得不停下思考这件事，转而去思考别的事。

打了败仗，军心自然是有低落的，严杰崆可以预料到，接连数日的攻打，虽然是轮换进攻，但士兵们的体力已经消耗掉了很多，不复出兵前的矫健了。加上原先的内应败露，赵长灞“叛乱”，儿郎们的士气也落到了最低。

每一次攻城，似乎都能轻而易举的攻上城头，但是又似乎永远不能真正的攻打下来。晋城就像是一座山市，触手可及，又相隔万里。

这种挫败，比起那种从来没能攻上城头的失败，更让人难以接受。像是进了，什么都脱光了，姑娘姿势都摆好了，你却有门不得入。所幸连的大门都进不去也就罢了。

就算是大头领亲自领军、冒石矢而进都没能成功！

所以这种情况之下，山贼们还能剩下几多士气，可想而知了。所谓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道理。

没了士气，粮草也支撑不了多久......貌似问题很大，然而这些居然都还不是最重要的。

军心，才是如今最大的问题。

军营又出问题了。

死人了。

有死人了。

而且这次死了不少，绝大部分还都是中小头领。

军营里传出了谣言。

大头领要投降，所以杀了阻挠他的赵长灞。连同平时跟赵长灞交好的头领都一并杀了。而且出于猜忌，逼走了军帅尹中和。

大头领要投降，所以率领不肯投降的兄弟拼命攻城，要把他们都耗死——不然依照兄弟们的战力，晋城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攻不下来？

大头领要投降，然而他又怕所有人跟他一起投降。因为大头领怕军神、天王、玉狮子等人比他优秀，投降后官职比他高。

大头领要投降，但是他不想带着大家伙一起投降。缇骑开出了投名状的悬赏，大头领不信任底下人了。

大头领要投降......

既然......大头领都要投降了，那不如我们也降了吧。

大头领......严杰崆不带我们，我们也可以自己自己去嘛。

缇骑不是说了悬赏吗？

田地，银子，甚至还有官职。

投降意味着洗白，意味着富贵，意味着光宗耀祖！

所以我们是不是......

一时间山贼大营满是这样的窃窃私语，普通山贼们聚在一起时，看向头领们的眼神里带上了浓浓的警惕。

大小头领们喝止不住，很快也不敢阻止了，都让亲信全副武装的将自己保卫了起来。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看向同伴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戒备，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突然扑过来将自己的脖子割断。谁也不能确定，自己看到弱小的时候，能不能忍住将他脖子割断的诱惑。

刀不归鞘，甲不离身，能够很恰当的形容出此时的情景。

桓石对严杰崆说道：“公明哥哥，这样下去军心会散的，缇骑玩的是阳谋，我们没办法把所有人都杀光......”

文山忧心忡忡，“必须杀鸡儆猴，赶快阻止谣言，否则任其发展，我山寨必然不攻自破啊！”

方农时说道：“数万大军，流言已经传开了，现在就算是要禁止，也来不及了，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是减弱这种影响了。公明哥哥，我有一计，让各营都不准出动，除了必要的巡逻以及警哨，任何人不准出大营一步，敢有违者，以叛徒论处，杀无赦！如此则必然能解一时之急。”

韩到临说道：“方天王说的在理，公明哥哥，就这样干吧！一来可以阻止流言的扩散，二来可以揪出一部分‘奸细’，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