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森林瘴气（2/2）

“诶，在呢。大叔，你咋来了。”

房屋应声而开，一个约摸着有双十年华的人妇人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院门口的村民，那妇人微微一愣，立刻的走上了前来开门。看着站在村民身后的苏伊霖跟南宫瑾二人，那妇人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

“大云媳妇儿，这是三皇子殿下，还有从京城来的苏小姐，他们在调查瘟疫的事情，说要来你家看看。”

大叔对着张大云的媳妇开了口，一听到这“瘟疫”二子，张大云的媳妇却是忍不住的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出来。她有些慌乱的用手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眼泪，脸上难掩悲伤的神色，却是立刻的打开了门。

“请进吧。”

苏伊霖轻轻颔首示意，心中跟着一阵酸楚。疾病素来无情，这张大云的媳妇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可是这般年纪轻轻的却已经守了寡，这日子怕是难过了。收起了自己的心思，苏伊霖做了一个深呼吸，随着张大云的媳妇进了屋。

木屋里收拾的非常整洁，可见这张大云的媳妇是一个勤快人，苏伊霖的视线流转，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弓箭，而且在椅子上，亦是放着几张动物的毛皮，只是并不像是之前墙上挂着的那张狼皮一般完整，所以苏伊霖一时之间也辨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苏伊霖正要收回实现，却是一下子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口的一个看起来有三四岁的小女孩。苏伊霖微微一愣，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张大云的女儿吧。这小女孩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像极了苏伊霖之前在苏家村看到的那些小孩子，只是她的一双眼眸却不像是那些孩子一般的活泼好奇，反倒是撑着几分畏惧跟委屈，一双眼框也红红的，看起来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这是我跟大云的孩子”，看到苏伊霖的视线，张大云的媳妇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对着苏伊霖开了口。随即她转头看着小女孩，对着她招了招手，“小琴，过来。”

小女孩听到张大云媳妇的声音，一溜烟的跑到了她的身边，却是一把抱住了张云媳妇的腿，将脸埋在了她的腿间便不再抬头。感觉到自己女儿的害怕，张大云的媳妇爱怜的抚摸着小琴的头发，眼泪却是又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苏小姐，你们来是要调查什么？”

张大云的媳妇抽了抽鼻子，看着苏伊霖开了口。看着张大云媳妇的模样，苏伊霖有着几分不忍，伸手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她，看着她的情绪稍稍的稳定了几分，这才开了口。

“我想问一下，张大云在生病之前去过什么地方，吃过什么东西。他生病的时候最开始有什么症状。”

苏伊霖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一口气的问出了口，颇有几分焦急的看着张大云的媳妇。听到苏伊霖的话，张大云的媳妇不自觉的抿了抿唇，眼神也变得有几分悠远，显然是在回应之前发生的事情。

“大云平日里就是上山打猎，平时也没有在做什么。吃什么东西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左不过就是平常在家里吃的饭菜。他发病的时候……最开始就是觉得头疼头晕，后来就身体发热，我以为他得了风寒，就……”

张大云的媳妇起初声音还算平稳，只是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便忍不住的哽咽了起来，后来直接是泣不成声，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再次的回忆起张大云生病的模样，当真是让她的心中难过，而且还再一次的提醒着自己，张大云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苏伊霖伸手拍着张大云媳妇的后背，无声的安抚着她，而趴在张大云媳妇腿上的小琴似乎是感觉到了张大云媳妇的情绪，小小的肩膀也忍不住的耸动了起来，却是没有哭出声来。苏伊霖的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难受。

她前世是个孤儿，最渴望的便是亲情，只是她觉得自己有一点也还算好，至少自己是从一开始便没有父母，所以对于亲情只是渴望，却不会有那种原本拥有却突然失去的落差跟心疼。孤儿院之中有不少是因为家庭变故而父母双亡的孩子，那些因为家庭变故而送来孤儿院的孩子大多都整日的哭泣，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回复，却大多都变得非常敏感而内向，看着小琴如今的隐忍，苏伊霖便不自觉的想起前世的事情。

“嫂子，别哭了，张大哥在天有灵，也希望看到你们娘俩儿能够过的开开心心才是。”

苏伊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却还是对着张大云的媳妇出声安抚。现在说再多的话都是苍白无力，没有人能够代替她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如今只能希望时间能够减轻张大云去世带来的痛苦吧。

从张大云的家中出来，村民带领着苏伊霖向着张田的家中走去。去到张田的家里，苏伊霖的心中已经是沉重了几分，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张田家中的情况明显的是要比张大云的家中要差上许多，房子虽然是不小，却显得有些破旧了，而张大云的家中收拾的非常整洁，可是张田的家里却是有些脏乱。知道苏伊霖的来意，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便是不断的摸着眼泪，此人正是张田的娘亲。

“苍天无眼啊，我家阿田那么孝顺，怎么就偏偏的让他得了这疫病呢……他这么大了都没有讨媳妇啊，赚了钱都给他爹治病了。他刚说了要赚钱修补修补房子好找媳妇，就得了这疫病啊……我上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啊……”

张田的娘坐在床榻之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不断的拍着床，一张老脸上满是悲痛。

苏伊霖的心中越发的压抑的难受，看着张田娘亲如今的样子，自然也是问不了什么事情了，同行来的村民叹了口气，对着苏伊霖解释了一番。

张田是村子里出名的孝子，也是出了名了猎手。前些年张田的爹生病，张田便日日的去山里打猎，拿着猎物去镇子上还钱，赚的钱实在是不少，可是却都拿来给他爹抓药治病了，以至于年级不小了却一直没有娶到媳妇。只可惜，张田的爹吃了那么多药，却还是去世了，张田这才顾得上自己的事情。

就像是他娘说的那样，张田家这个房子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整修了，估摸着就想要休整休整房子好娶媳妇了，却没想到得了瘟疫。张田这一去虽然是令人惋惜，可是最可怜的却还是张田的娘。她都已经是这般年纪了，唯一的儿子也在这疫病之中丧生，只怕是晚景凄凉，以后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也难怪她会哭的这般伤心。

一只温热的手掌挤入了苏伊霖的手心，她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是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指甲将自己的手心掐得生疼。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南宫瑾，对上了那安抚的眼神，苏伊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努力的平静了下来，示意香菱从荷包之中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房间里，这才跟南宫瑾等人走了出去。直到出了房间，苏伊霖才觉得自己那压抑着的胸口舒缓了几分。

“霖儿，你得知道，有些事情是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的。”

苏伊霖刚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是听到耳边传来了南宫瑾的声音，稍稍的转头，便对上了南宫瑾那一双担忧的眼眸。刚才去张大云跟张田家里的时候，南宫瑾时时刻刻的都在注意着苏伊霖的神情，他看到苏伊霖那般的为难跟伤心，自己的一颗心也忍不住的提了起来。刚才在张田的家中，苏伊霖让香菱给张田的母亲留下了一锭银子，南宫瑾的心中并不认同她的行为，却还是没有出声阻止。

对于苏伊霖而言，这一锭银子她自然是拿得起，只是，如今她看到张田的娘亲可怜，所以想要帮她。可是，可怜的人又何止是张田母亲这一个？要让她挨个来帮，她根本是帮不完的。还有另外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苏伊霖此次来到张家村代表的是朝廷，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代表着朝廷的意思，苏伊霖因为可怜张田的娘亲，所以想要帮她，这一点无可厚非。只是，她唯独的给了张田娘亲这一锭银子，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风波。

没有人会不想要钱，同样失去亲人的人也有很多，若是被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会觉得朝廷办事不公。所以这也就是南宫瑾想要让苏伊霖明白的，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他们可以来改变的，他们帮得了张田的娘亲，却帮不了所有的人，更何况，这个帮忙可能会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也仍旧是没有办法让张田活过来。

苏伊霖微微一愣，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南宫瑾的意思。南宫瑾在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将苏伊霖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对着她轻声的解释了起来。

“爆发瘟疫并不是你的错，你为了解决瘟疫的事情这般的操劳，就已经是村民的幸运了，所以你无需因为瘟疫的事情而自责或者伤心。至于这些受灾的村民，他们的生活必然会艰苦，这些事情是凭借你一人的力量无法改变的。但是朝廷会想办法来安抚，必然会保证他们正常的生活。”

充满磁性的声音充斥在自己的耳边，苏伊霖的心一点点的舒缓了下来，她清楚，南宫瑾这是在教导自己，不要因为别人的事情来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苏伊霖很清楚，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是很难做到。

即便是知道自己这般心软不对，可是要想改掉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成功的。南宫瑾说的对，自己不该因为这些因为疫病而去世的村民伤心，如今应该做的是赶紧的找出这一次瘟疫的病因才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伊霖转身面对着南宫瑾，一本正经的开了口。

“瑾，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患病的村民有一个共同点。”

闻言，南宫瑾那坚毅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脑海之中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一双幽深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亮光，他看着苏伊霖开口道，“你是说，他们都是猎户？”

苏伊霖立刻的点头，刚才这三个村民的确都是猎户，而且他们也是最早患病的人。心中隐隐的浮现出了一个想法，或许这疫病的源头就在山里，他们每天都要去山里打猎，没准就接触到了什么被污染了的东西。要知道，山中多有矿产，某些矿物是对人体有害的。若是他们的身上沾染了那有毒的矿物质，进而带进了村子里，导致了这次的瘟疫，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当然，这一切都还是苏伊霖的猜测，只是苏伊霖的心中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要想知道这瘟疫的情况，就必须要去山里调查一番才行。

“瑾，我想去山里看看。”

“不行！”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苏伊霖心中所想，苏伊霖刚刚的开口，南宫瑾便斩钉截铁的回绝了她。经过苏伊霖刚才一提，南宫瑾也在心中暗自的猜测这疫病或许是从山中传来的，既然是这样，他必然不能够让苏伊霖去冒险。山里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只是，要去的人却是他，而并非苏伊霖。

听到南宫瑾的拒绝，苏伊霖的眉头忍不住的又拧在了一起，南宫瑾每次都是这样，即便是知道南宫瑾拒绝是处于对自己的关心，可是却仍旧是让苏伊霖的心中非常的不舒服。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查出瘟疫的源头，然后研制出治疗疫病的药方，南宫瑾这般的害怕自己会遇到危险，哪里都不让自己去，那自己来到这张家村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时之间，两人有些僵持不下，看着苏伊霖的脸色，南宫瑾的心中也觉得堵得有些难受。苏伊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紧紧地吸引着自己的视线，让自己根本就挪不开眼。她是那样的聪明，机智，无畏，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也让南宫瑾的心中感觉到非常的无力。他害怕苏伊霖会受到伤害，非常的害怕，可是苏伊霖却又不是一个可以安心让自己保护着的女人。

“我先去山里看看，确保没有危险你再去好吗？”

看着苏伊霖那抿起的嘴唇，南宫瑾还是忍不住的妥协。即便是苏伊霖要去山里，那也先让自己去看看吧。脑海之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许久之前的一幕，当时苏伊霖还在苏家村，一个人去到山里采药，却是被一条蛇吓得瘫倒在地上，若不是自己一直跟着她，还不知道苏伊霖会被吓成什么样子。她的胆子明明也是那样小，却总是让自己去到危险的地方。

“瑾，我来到张家村就是为了找出治疗疫病的方法，而且我是一个大夫，在这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该怎样保护自己，所以你就对我放心一些好吗？你很优秀，可是你不懂得医术，即便是山里真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也发现不了。”

苏伊霖看着南宫瑾开口，一双星眸之中带着几分急切跟无可奈何。听着苏伊霖的话，南宫瑾无力反驳，却是抿起了唇一言不发。他承认苏伊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如今所有的迹象都显示这疫病的源头很有可能就在山里，此行只怕是万分的凶险，如果感染上瘟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如今并没有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

看着南宫瑾仍旧不想松口，苏伊霖的星眸一转，走到南宫瑾的身边主动地拉住了南宫瑾的手，“我去到山里一定会老老实实的跟在你身边的，我们带着小白一起去，任何猛兽都不敢近身了。更何况，你跟我一同去，还保护不了我吗？”

听着苏伊霖这般撒娇的语气，南宫瑾那双幽深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一分无奈，他低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苏伊霖，视线触及到苏伊霖嘴角那一抹稍显俏皮的笑意，终于是点了点头。自己一定会保护她，即便是拼上了自己也要护她周全。看到南宫瑾点头，苏伊霖在心中暗自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南宫瑾的模样，心道自己算是学会了一招必杀技了，以后南宫瑾再有什么不许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将撒娇进行到底。

戴着厚实的口罩，苏伊霖又拿出了自己前些日子在京城做好的手套，一人分发了一副，全副武装之后才让张大叔带着自己跟南宫瑾向着山里走去。

这张家村的地势跟苏家村差不多，都是依山而建，山就在村子的一边，几人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便到了山下。只是，还未进到里面，苏伊霖边看着眼前这拔地而起的高山似乎是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疑惑，今日这晴天，怎么会有雾？

“这个天气怎么会下雾呢？”

苏伊霖不自觉的轻声呢喃，一旁的张大叔听到了苏伊霖的话，立刻的出声解释道：“苏小姐，这是森林瘴气，以前只有在森林深处才有，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瘴气变得这么厉害，还没进山就能看到了。”

听到这话，苏伊霖又是一愣，这瘴气一般会出现在热带，是原始森林里面动物跟植物死后腐烂而发出的气体，一般都是带有毒性的。只是，在张家村在南荣国的西部，这边的温度跟环境并不是容易生成瘴气的地方，若是按照张大叔所说的那般，在森林深处有瘴气还是比较正常的。可是，如今这整座山都被瘴气笼罩，只能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山里必然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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