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赏花灯（2/2）

木香也震惊了，虽然她也猜测过，但从没想过，会是杀母之仇。

木香正要替老太爷辩解，就听赫连晟泣血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声音虽轻，却如同和着他的血肉。

“他杀了我母亲……”

叹息一声，木香又搂上他的腰，融入他的哀戚之中，“我知道从前发生的事，肯定对你很残忍，你没法放下，但是我相信，老太爷做出的事，一定有他的……”

木香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哀戚，无形的将他围着，密不透风。

赫连晟还是未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整个人仿佛定在那里。

她知道，以赫连晟的心性，发生在他跟老太爷之间的事，一定是很激烈的矛盾，深深刻在赫连晟心里，长了十几年，早已深根发芽，不是那么容易拔去的。

木香靠近他，攀上他的肩，头倚着他的身子，看向他看着的方向，“年华易逝，时光荏苒，你说，再过五十年，我们会如何？年轻时，谁都会犯错，谁都有不得为之事，随着时间远去，过往的事，是不是也可以谈忘？”

赫连晟身影未动，没有说话，纹丝不动的，好像跟这夜色都融为一体似的。

“怎么在这儿站着，不进去前厅去吗？”

夜深露重，晚上的气温还是很低的。等木香走近时，瞧见他肩膀上覆盖了一层冰霜。

她悄悄朝彩云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走。

木香从厨房走出来，一眼看见站在阴影中的赫连晟。

大飞嘿嘿傻乐，“我这不是闻这味太香了嘛，想不到这黄鳝这么好吃，明儿再去抓些，反正我看那水塘里，有不少呢！”

“哎哟，你这小子，真把你饿成这样啊？中午又不是没吃饭，瞧你这样，好像饿了好几顿似的，”陈妈拍了他一巴掌。

见木香出去了，乘着陈妈不备，偷偷溜进来，抓起筷子，夹了块黄鳝吃。

大飞眼巴巴的守在厨房门口，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菜香，早都馋坏了。

黄鳝咸肉干锅总共烧了有小半锅呢，放进土豆跟炸过的山芋干。统统加进去，量也不少呢！

木香解下围裙，交给陈妈，“剩下的活，你们来弄吧，前厅的饭菜按着五六个人的份量端过去就行，剩下的，都留给你们在厨房里吃。”

炒完了黄鳝咸肉，才可以油煎豆腐，煎到两面焦黄，便可以出锅。回头再跟白菜清煮，不必加高汤调鲜，只要豆腐白菜本身的清香味即可。

爆炒过后，厨房里都是油烟，没有抽烟机的时空，真是挺无奈。

“肯定要的，等下煸炒过了，搁上调料，就能盛起来放在小炭炉上，用小火慢慢炖着！”

陈妈笑道：“别尽瞎说，大晚上的，可别招不干净的东西，夫人，这个菜也要弄成锅子吗？奴婢要不要先去弄上小炭炉？”

但是呢，她觉着自己是夸张的说，却不知道，她家大姐真能用锅铲杀人。

彩云说这话，很明显的，就是夸张了。

不过听见陈妈担心的话，她还是咯咯的笑道：“陈妈，您不用担心，我大姐挥锅铲，比挥刀剑还厉害，她能用锅铲把人头砍下来，连血都不带溅出来的！”

彩云远远的坐着，磕着瓜子。厨房里的活，有陈妈跟哑婆帮衬着，实在轮不上她。

“夫人，您慢着点，别被油点子溅着了，”陈妈看她挥舞着锅铲，动手娴熟麻利，笑的合不上嘴。能亲自下厨给老人家做一顿饭，这样的好媳妇上哪找去。

木香正让哑婆把火烧旺些，一定得先用大火炒出来的，才好吃呢。

厨房里的咸肉已经下锅炒了，黄鳝段也已剪好。

赫连晟驻足了，没有再往前走，身影融入漆黑的夜色中，一动不动的立着。

离多远都能听见，他们在厨房时的熙攘声。

赫连晟走到厨房之时，木香正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谢天谢地，总算还有挽救的余地，”康伯拍拍胸口，刚才那一刻，心差点就要跳出来了。

就在康伯惴惴不安时，就见赫连晟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还是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家呢？

殿下会不会直接翻脸赶老爷子走呢？

说这番话的时候，康伯心虚不安极了。

“殿下，夫人让您一回来就去找她，说是有事商量，夫人这会就在厨房，您快去吧，夫人可能有急事，真的。”

于是康伯赶紧冲到门口，把主子拉到院里，平生第一次撒谎。

这一老一小下的很投入，都没发现赫连晟回来了。

康伯一眼见着主子出现站在门口，第一反应是：夫人在哪里？

赫连晟回府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康伯摸摸鼻子，呵呵笑着闪到一边去了。

两人拼杀的火热，康伯站在一旁，也看的兴致勃勃，时不是还上去指手划脚，惹来一老一小的不悦，以及愤怒的瞪视。

斗兽棋肯定比象棋来的新奇，新奇的东西自然好玩。

这不，回京之后，赫连晟着人替他们打造了一副棋子加棋盘，今儿下午才送过来。

先前木香教他跟彩云，就是很可惜，没有棋子。

木朗新学了一个游戏，斗兽棋。

晚饭的菜，自然是木香亲自掌勺。去了趟前厅，发现老太爷跟木朗玩的起劲。

他费解，何安也不费解，他已经决定了，要跟柱子换房间睡觉，简直一秒钟都不想跟他待一个屋了，再待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这人是怎么了，好好的又闹什么脾气，”小五挠着头，很费解啊！

小五在去厨房的路上，碰见端着茶壶的何安，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却换来何安的一记冷眼。

大飞任劳任怨的帮着哑婆一并收拾黄鳝，高大的汉子蹲在厨房门口，撅着屁股在那干活，模样搞笑极了。

陈妈听见她话里话外，都替老爷子着想，也欣慰不已，“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你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快些帮着打水洗干净，再用剪子剪成长条，等下弄好了，我再过来，老爷子一个人在那坐着，我得去瞧瞧，可别闷坏了，彩云，你帮着陈妈她们，多切些咸肉，待会要用，另外晚上再弄个红烧豆腐，老人家多吃些豆腐对身体好。”

大飞也看的不眨眼，“真正的高手，原来在这儿呢！”

陈妈瞪大了眼，就见哑婆一点都不害怕，下手就去抓了条黄鳝，一剪子下去，从头划尾，剪完了，扔到一边的木盆里，接着剪下一条，动作又熟练又快。

木香挥手让大飞让开，给哑婆腾地方。

哑婆点点头，又指指那桶。

“你要动手收拾吗？”木香问她。

大飞为了吃，也没二话，站起来就要去厨房。只见哑婆手拿剪刀出来了，指指那桶，又指指自己。

“这没什么的，把它当鱼吃，不就好了嘛，大飞，去拿个剪刀，把黄鳝肚子划开，再清理一遍就可以了。”

“这东西还能吃啊？夫人哪，咱府里吃食多着呢，干啥非要吃它呢，”陈妈还是不敢看。

木香走过来，“陈妈，这是要做菜的，你不用管了，淘完米，便去烧火吧，这里交给大飞就行了。”

“哎哟，你怎么拎着蛇就进来了，快拿走拿走，看着就怪吓人的。”

陈妈正准备淘米，要做饭的，见着大飞拎的水桶，看着那些扭动的黄鳝，吓的淘米盆都扔了。

木香领着彩云一起去了大厨房，王府的厨房，肯定比他们家厨房要大上很多，锅碗瓢盆的也齐全。

赫连明德摸着胡子，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日，府里头热闹，有了生机，等他们走了，又是死气沉沉的。

康伯想了想，才道：“是在一个叫临泉镇的地方，离京城怪远的，她一走，殿下肯定也要去边关，若是不去边关，肯定要扔下军中的事，跟着夫人一起直了，唉，到时府里又要冷清了。”

“老家？她老家在哪？”

“行哪，您经常到这里来住着，哦不行呢，夫人过些日子还得回老家，说是家里的生意放不下，只怕您要等她回来再教了。”

赫连明德听了他的话，说不上是啥感觉，心里倒是没那么别扭了，可嘴上却不肯服软，“谁跟她一样，没规矩，连行礼都行不好，改日我得好好教教她，别总是没大没小的，乱了规矩！”

“呸呸呸，您快别胡说，您身子骨这么硬朗，老奴去了，您都还好好的呢，太爷，如今咱府里头有了夫人，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您瞧瞧这前院，还有后院，夫人还说，开春了在荒废的园子种上蔬菜，养些鸡鸭，您以前不是最喜欢过田园日子吗？夫人这脾性，跟您简直太像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

赫连明德扒拉掉他的手，嫌弃的道：“老夫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要哭，等老夫出殡你再哭也来得及！”

尤其是康伯，拉着赫连明德，老泪纵横。总算是跨出这一步了，好啊，太好了。

襄王府里的下人，见着老太爷来了，个个激动不已。

彩云跟在后头，捂着嘴偷乐，何安也憋着笑。

木香目光怪异的看了眼老爷子，赫连明德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含糊着道：“老夫就是好奇，好奇而已，咦？这里什么摆上梅花了，嗯，不错，梅花骨傲，比那什么牡丹的，好看多了！”

“就是皇上大伯来府里时，你烧的嘛，”木朗笑嘻嘻的给她解释。

“什么涮羊肉？”木香不解的问。

赫连老头在走过她身边时，忽然来了句，“今晚也吃，那个叫什么涮羊肉火锅的？”

木香看他们有说有笑的走进来，白皙的脸颊上，也浮现一丝轻笑。

“是啊，那天我们吃的涮羊肉火锅，起先皇上还说最近胃口不好，都吃下东西，可到了最后，若不是我们拦着，他非得吃撑了不可呢，”彩云也跟上来，歪着头，笑呵呵的说。

“皇上也来过了？”赫连老头心里灭下去的小火苗，又窜上来了。

木朗拖着赫连明德的手，催他，“爷爷，快跟我进去吧，我姐做饭可好吃了呢，你不吃可要后悔的，连皇上大伯吃了都夸个不停，还成天惦记着，到王府里蹭饭呢！”

原本尴尬的气氛，被她这么一搅合，倒是显得融洽多了。

他正要说话，木香在庭院里掐腰大声喊道：“你们都在外面干嘛呀，赶快进来，要烧晚饭了呢，吴青，你去军营问问，看你家主子要不要回来吃饭，老爷子，您晚上主食吃什么，你快些说了，厨房好做！”

“老太爷，您……”

吴青在看见赫连明德出现在襄王府门前时，怔愣了好大一会。

赫连明德面对两个少年娃，也不好摆什么威严，“哦，好，很好，都进去吧！”

没错，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木香跟大飞一同先进去了。

“我叫彩云，他是我弟弟，叫木朗，”彩云一眼就看穿，这位老大爷，属于强撑场面的，否则她家大姐也不会提前一步回府了。

同时又给赫连明德介绍，“这两个是我家夫人的弟弟跟妹妹，这个叫……”

“不能摸，”何安急忙挡下他的手，生怕触怒了老爷子，“这位是我家老主了，你们要跟主子一样，叫爷爷！”

木朗这时也注意到了，“哇，您的胡子是真的，还是假的！”说着，还好奇的伸手要去摸摸。

彩云也奔过来，气呼呼的撅着嘴，“姐，你出去玩咋也不带我们，害我俩在家里都快急疯了，咦，这位老爷爷是谁？”

“大姐，你们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木朗第一个发现他们回来了，欢呼雀跃的爬起来，便朝他们跑过去。

还没到襄王府门口，远远的，就瞧见木朗跟彩云，蹲坐在王府的台阶下，抽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路口的方向，吴青则抱着手臂，依靠大门站着，眼睛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个啥。

何安嘴角抽搐，大飞心疼他的吃食，木香忍着爆笑，为了给老人家面子，肯定得忍啊，否则老爷子的面子里子都得丢了。

“这个……也好，”赫连明德捋着胡子，状似很为难的点了下头，越过他们三个，走在了前头。

“黄鳝是您抓的，哪有不请您吃的道理，一同回去吧，再让柱子跑一趟老宅，通知老宅的人。”

最终，这话还得木香说。

木香三人都无语极了，老人家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嘴上这么说，可他精光矍烁的眼睛里写的却是：还不快挽留，快啊！

在走到路口时，赫连明德看了眼襄王府的方向，忽然不走了，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老夫还是先回宅子了，你们……回去吧！”

大飞跟赫连明德为了图方便，刚才都光着脚，临走了，才把脚洗干净，穿上鞋袜。

太阳快落山时，拎着半桶收获，四人打道回府。

有了第一回的经验，接下来再钓黄鳝就简单多了，再加上两人都会武功，钓黄鳝也不是难事，甚至还抓了十几条泥鳅。

木香跟何安也被两人逗比组合逗乐了，很耐看哟！

好吧，他得承认，他抓的，比大飞那个小了三圈，简直不能搁一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