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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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四更时候,四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唤丫鬟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
四爷睡得正香,被她吵醒,心下有些不快,却不敢当面发作,小声嘀咕着问道天还黑着呢,你这么早起来作甚?”
四爷虽是二房老嫡出,可他打小愚鲁,读书识字不行,舞刀弄棍也不行,比起兄长可是差远了。一向不受父母看重,甚至还不如庶出的五爷得二老太爷的心呢。因此,他慢慢养成了懦弱可欺的性格,中最是个闷声不响的。
二老眼看以他的脾气出仕无望,只得谋划着给他娶个家世好些,稍微厉害点的来家,以免将来被其他欺辱。
后来,经人说合,定下了现任山西提刑按察使副使的女儿——四。
叫老后悔不跌的是,这个太厉害,不但震住了外人,还拿捏住了四爷。四爷的地位越发下降,在跟前,竟然连大声都不敢,一副窝囊模样。偏偏四运气极好,一举生了两个,腰杆儿挺得直直的。
从前有老在,她还能稍稍收敛些,老一走,再无人管她,气焰越发嚣张。
如今,唯有四爷院里干净,不止没有侍妾通房,有几分颜色的丫鬟也寻不到一个,俱是普通粗笨的。
“你糊涂,难道让我们娘儿们跟着你糊涂下去?”四鄙夷地扫了四爷一眼,穿上柳绿色瓜蝶纹的褙子,骂道外面传言纷纷,京里乱了大半,你又不能去打听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我再不去,回头脑袋没了你还做梦呢”
昨夜,四爷时听到市井流传的谣言,五皇子谋反,二皇子阴魂叫屈,先皇显灵等等……吓得他不敢耽搁,急匆匆赶回家中来相告。
邵槿不在,二老太爷倒是家里辈分最长的,可他正忙着与小妾吃酒取乐,哪儿顾得上旁的。四爷素来怵着父亲,自不敢前去打搅他兴致,只得与四说了。
四起初不信,追问了四爷半日,才有些信了。打算去东面院里看看,可惜角门已经关了,她又委实不愿去找齐悦瓷,只得作罢。
睡了一夜,她越想越是不安,毕竟这是牵涉到身家性命的大事,非同儿戏。
这不,不等天亮就要起床去问个清楚明白。
四爷被她怪责,倒没有生气,反问道这个时候,你上哪儿打听去?”
“自然是上那边去。”四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她这辈子最郁闷的,就是嫁了这么个没用的男人,既不能建功立业为她挣个诰命,又不能寻条门路赚钱养家,百无一用……
她的那边,一向是指国公府正经的大院。
四爷被她折腾得睡意全无,只好坐起来披了衣裳不如你先去二哥二嫂那里探探消息?侄儿大小是个官,说不定听到了些,命人送了消息呢。”
本来,昨夜他就有心去寻兄长商议,可四与二不大对付,不准他们亲近。
闻言,四冷冷一笑,望着镜子啐道芝麻绿豆大点的官儿,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其实,四不喜二爷一家子的原因不少,归根结底是因为这边样样及不上他们,心里不免嫉妒忿恨,长此以往,面子上的关系都维持不下去了。
当年,二爷亦是文武双全的,在军中任从四品将军一职,前途不可限量。打鞑靼之时,他还立了不少功,却在一场非常关键的战役中,为了替邵槿挡一支流箭而导致膝盖受伤,落下了残疾。
如今行动尚可,但到底不便。
回京后,圣上有意赐他一个爵位,可他考虑到邵家风头太过,已经引起圣上和朝臣的猜忌,不宜再招惹注目,以身疾为由推了。圣上也没坚持。
直到前两年,风声渐渐,邵槿疏通关系,才给其子治大爷谋了个都指挥使司副断事的小官。
因此一节往事,邵槿对二爷这边极其照应,平日里供养甚好,其他俱不能及。四看在眼里,不满在心里,言语行动颇为瞧不上。
不然,她也不会替捐了举人,日**着他靠科举。无非是指望能博得功名,从此后扬眉吐气,臊臊二。
四爷低头洗脸,没接她的话儿。
他三人,与二爷是一母同胞的,二爷对这个弟弟又照应,他做不出背后指摘的事来,又不能阻止四,只好由她去。
四梳洗齐备,眼见外面晨光熹微,天色灰白灰白的,便命丫鬟点上几盏宫灯,出门而去。
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阴风刺骨,刮得人脸颊生疼,几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行到院子拐角处,前面领路的小丫鬟忽然大声惨叫,手上放松,将灯打了。唬得后面众人俱是吓了一跳,急着问啦?出了事儿?”
同时,似听到迎面也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众人乱了一阵,才看清竟是五和她的贴身丫鬟没点灯就出来了,恰巧两边撞上。
四嗔怪道你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天还黑着,不点个灯吗?对了,这时候你急着去哪儿?”
五被问得一窒,忙道正欲去找四嫂呢。”她原是要去二那的,也是听了消息,心里慌作一团,一夜睡不好。
“莫非你听到了风声?”四听她来找,方才的晦败心情好转许多。
五赶紧叙述一番,焦急地挽着四胳膊道四嫂,这传言……不会是真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咱们城里……会不会也跟着出事啊?咱们家……”
五爷宠幸洪四爷的生母杏姨娘,难得歇在五正院,五身边连个的人都没有,愈加害怕心焦。
四虽然也慌张,却装得极为不屑的样子笑道大不了的事儿,咱们去那边问问不就清楚了?”
“这……这个时候?”五私下认为先去二那里听听二的意思再做决断比较好,她们两个弟妹撇开嫂子,冒冒失失行事,二后,定为不喜。
身为不得夫君心意、无子傍身、无娘家可倚靠的庶子,她是两边为难啊。
“不然我这么早出门作甚?”四撇了撇嘴,当下甩开她要往前走。
五心想她若不跟上,四必然记仇,将来寻她的晦气,只得赶上她一同去。
两人叫开了角门,直奔听荷居。
天边渐渐放亮,浅淡的胭脂红开始向上爬升,预示着春日朝阳的到来。
齐悦瓷正在妆台前对镜理妆,将发髻上的赤金石榴花簪子戴了又拔,蹙眉道把窗子略开开些儿,屋里闷得慌……”
晴云顿了顿,打量她气色不好,眼角隐有不虞之色,忙去照做。
雨过天青的纱窗一被推开,清晨的寒凉空气扑鼻而来,激得人既清爽又凛冽。
齐悦瓷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露出笑颜明儿将地龙停了吧,怪热的,弄得屋里也烟熏火燎的,燥得慌。”
画枕含笑应是。
“……今儿钱太医,你去大院里照应着,顺便问问陆太医的方子要不要继续用?还有……我那日,在门口听到一个大丫鬟在斥责小丫头,叫,叫……”她抚着额,一下子想不起来。
“是春袖,她是大院里的二等大丫鬟,平日里主要是负责教导小丫头们。
她老子是老太太的陪房,叫葛桂山,现在打理着老太太的陪嫁,她娘是浆洗房的头儿。她娘惯会八面玲珑,上上下下肯买她的面子,连春袖都沾了不少的光儿。
她是四年前才进的府,直接从二等做起……大性子好,她妈妈又不敢得罪府里人,院里的事,不少由春袖作主……”
画枕不再往下说,她明白心里清楚着呢,不然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她。
老太太出阁时,叶家不过京城一个中下等官宦人家,没产业。陪房只有两个,一个似乎犯了被先老太爷撵了,一个就是这个葛桂山。另外四个丫鬟,管妈妈留在了身边,有一个许给了姚孙贵的姚孙富,现在夫妻俩打理着国公府一个最大的田庄。还有两个却是死了。
这个葛桂山,至今帮着老太太打理陪嫁,显然很受器重。他的女儿,照理能进锦含堂,和颜红、嫣然一样风光,却被安排去服侍安姐儿……
齐悦瓷心里不大喜欢这个春袖,太过掐尖要强,实事一件不沾手,安姐儿又是镇不住下人的,反受她这个小丫头的气。
时候寻个由头,将她调去别的地方呢?
她扬眉问道她今年几岁了?”
画枕迟疑着不是十七就是十八……”还不到配人的年纪。
齐悦瓷垂眸不语。
窗外,透进一连串嘈杂的脚步声。
小丫头们可不敢这么走路。画枕暗暗吃惊。
齐悦瓷没好气地吩咐道看看是谁来了?”
画枕也不出门,直接在窗前往前院扫了一圈,就见一群丫鬟簇拥着四、五两个,快步,身后跟着面有难色的守门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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