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蛇蜕(1/2)
“轻手!小混账,你给老子轻手!”
赵太丞家医舍,青帷之后,蓦地传出一句痛呼。
花刺浇倒赭黄色药酒敷匀,啪啪拍打皮肉,眉开眼笑道:“三娘子本领通天,生死簿上除过名,阎王留不得,怎么这点小伤也忍不了?”
谢皎趴伏于榻,口鼻垫着黑沉香囊,聊驱蛊虫续命,腹兜既解,背上光洁如雪浦,早无半点伤痕血迹。鞭子霸道,皮肉俄顷复好,筋骨却实打实伤得不轻。
她气力绵绵,慢声道:“我是你三奶奶,手劲不够,换个人来推背。”
“命在我手里,你凶巴巴的做什么!”花刺愤然拂帘,“喂!那个徐……徐猪蹄子!”
徐覆罗自掏腰包买对酱猪蹄,一左一右肥肥大大,乖乖等他谢三姊推罢分食,香气勾人,其时剩一只半。他正大嚼,惊惧转头,心亏险摔余肉,抹净油沫子,精神抖擞叫道:“好啦?”
花刺道:“你三奶奶叫你进去推背!”
徐覆罗两口吞完那半只猪蹄,咔嚓咬碎肉筋,满嘴酱香忸怩道:“这……这不甚好吧?我去洗个手……”扒门窥望,乌皮靴兜头飞来,“哎哟!”
谢皎怒道:“什么三奶奶,我是你三祖宗!赶紧推完了事!”
花刺不通好歹,半句不肯输,嘿笑道:“操我祖宗的。”绣履一转,啪地甩上门,徒留徐覆罗在外四脚朝天。
申牌时分黄日西斜,萧宜信取了五奁尚温骨灰,径被皇城司赶出京城。陆畸人押守在侧,约莫十日能回,傅惧华伤王拘马死,皇城司向未如此安分。孙通判复检半途被截,陆司使着人化了,定好酒后失足横死的口径,令秀州县卒返浙报丧,告知赵县丞厚葬。
谢皎昏昏欲睡,思绪满腹,心道:“木顶宝盖叶蓬蓬,外头花花里头空……大哥在琼州可还安好么,千万别遭瘴气,待我为爹爹平反,便求三大王赦他回来,不做那劳什子香农……咱们去找二哥,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
“你做什么!”她低吼道。
柳叶小刀举至谢皎眼前,刀刃剖红,背后热辣辣地痛,她忽觉皮肤一缩,蛊虫得黑沉香蝇头微利,卖命替她肉白骨抹平伤口。
花刺趁其不备又割一刀,笑盈盈说道:“无疤无痕,蛇蜕蛊再生效用虽好,却也好得过了头,淤血未出便已闭平伤口,日久沉疴,火气封体,你会自焚而亡。”
谢皎盯她,警惕道:“你——”
“我怎知道?哼,告诉你也无妨。”
花刺抱胸而坐,高翘二郎腿,绣履缀铃叮当响,得意洋洋道:“大爹爹是滇医,药人谷出身,普天之下没甚蛊虫毒草他不知味,便再稀奇,见也只当泥瓦土石,哪比得了药人谷八奇十二珍!”
谢皎轻笑,若有所思道:“原来它叫蛇蜕蛊。”
“谁喂你服的?”
铁笛黑衣在脑中一闪而过,谢皎思罢,翻白道:“与你何干。”
花刺一心想让蔡妩刮目相看,凑榻前来,巴巴道:“干系大了!那人不是好东西,护他何益?傅老贼连吃败仗,我瞧他没甚本事,也不知谁横生枝节……你教我本事,我帮你放血去火,半文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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