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验尸(1/2)
差役试道:“这位察子,验尸粗活,不如我来做吧。”
“躲开,别碍事。”谢皎单手支开他。
冯汀不吐词,袖手站在一旁。皇城司虽为暗谍,却在京畿诸司中恶名远扬,行事不守律法,惯好争功夺先,偏有皇门庇护,遇着只能暗道倒霉。
死人遗蜕被搬至院中光明地上,草席垫身,头脸覆纸,胸前衣襟大开,露出半指来长的伤口。
冯汀出言提醒道:“颅骨没有火烧钉子,口鼻无塞,粪门肾子无伤,初检伤处只在胸肋,一刀毙命。”
谢皎不应,徐覆罗抱拳道:“多谢冯司理。”
“分属应当,”冯汀道,“仔细看他指甲缝,有血丝。”
差役替她买来糟醋藤连纸,谢皎接过,提清水桶濯尸。她使皂角揉搓伤口血污,洗白一双文人手,糟醋倒拥僵尸,又以藤连纸盖严实。余醋晒至微热,从头到脚淋透纸人,最后抻左右草席裹紧。
仵作复检手法,一介女流不嫌糟污,运使得明明白白。冯汀暗奇,不禁问道:“皇城司如今允收女察子?”
谢皎睨他一眼,答道:“能者多劳。”
“俸禄几何?”
“男人的一半。”
藤连纸贵,冯汀见那厚厚一沓纸润透贴服,显现出俑人形貌,若有所思道:“委屈了。”
谢皎头也不回道:“不必,我有别的活计。”
尸身软透须得一个时辰,徐覆罗寻来两把红油纸伞,一前一后盖在草席上头,以免午时烈日灼伤孙通判。赤光透体,乍看如着喜服。
“红白二事竟不知哪个先来,唉!”徐覆罗掏出一截乌竹管,油光透亮,肘捣她问道,“谢三,有小刀没有。”
“刀与酒杯,恕不与人同用。”谢皎道。
徐覆罗撇嘴道:“孙老兄一人在外,孤单走了,没我吹拉弹唱的,谁还能给他送行?”
冯汀递来一支小刀,形似柳叶,瞧来与刻刀相去不远。徐覆罗忙谢,掏空乌竹管内屑笑嘻嘻道:“冯司理这刀使着忒顺手,赶明儿我也叫人打一支,随身备着,还能当筷子使。”
“开膛刀,不锋利一些怎么行。”
残次乌笛上口,徐覆罗呜呜咽咽,闻言霎时吐沫,连呸三句掷地有声,惊疑不定道:“尸毒传染么,我会不会长尸斑?冯司理不早说,可怜我还是只童子——”
谢皎一巴掌掴他脑袋,恹恹道:“祸害遗千年,你死不了!”
徐覆罗撅嘴,自忿不平,腹中叽咕长鸣,拆开黄纸包与诸人分食糕饼油果。
“我付过定金,清风楼那桌酒席没人吃,掌柜的不退钱可怎么好。”他愁肠百结,吃得饼屑四撒,蜿蜒招来一线蚂蚁,忧其噬腐,两脚踩灭。
冯汀捧和道:“清风楼南菜好吃,我家二郎专好那一口糯米藕。”
“哦?”徐覆罗来了兴致,“贤侄吃藕蘸红糖白糖?”
“孙三哥没了,你还有心思吃!”谢皎一踢,被他闪身躲过,默道,“……秀州到明州并不远,快马三五天,便可去秀州看白茶花,我没见过,白茶花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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