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入百断修内外 无道药客天自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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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时，虫鸟低声鸣叫，各种兽类嘶吼声更胜，似是在诉说炫耀着今日相互狩猎的成果。

遮天蔽日的厚灰云层在连接不绝的高矮山群衬托下显得更加低沉，树木瑟瑟发抖在无尽从北方袭来的冷冽风中，近晚的百断山脉，高空看去，延绵无尽的身躯好像毫不觉冷，只是更加展现出了它的神秘和威严。

百断山脉西南面最边上的褚峻城外郊，一户废弃人家中，上十个采药客聚集在一起，都面色不展，时而大声臭骂，时而低声叹息。

仔细听来是为了这段时间城中暗暗兴起的一股名为红莲教的势力私设关卡收入山采药人的人头税的事。

同那些百段山脉中修道宗门的外围势力创办的金诊堂、安心居、圣手庵等等医药铺签订长期卖身契的采药客不一样，很多从天南地北来到百断山脉淘金的都不过一些外地人，哪有什么背景。

他们中间很多都不愿意失去自由，签订契约后收入要比没签订高一些，但是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哪天运气爆棚采得一株珍贵的灵药而成为一个修道者的机会。

那样就算资质不行而不能拜入修道宗门，也能寻一方庇护，安心置地置产做那几代无忧的富庶人家。

尽管许多采药客如果不死在采药路上也是油水不缺，但是也和富有沾不上太大边，子孙后代也可能给人为奴为婢。

在上景五洲的修道包括正法和伪法以及辟支道还有孽道，正法统称修行，伪法则是修仙，同样是属于道，六道众生都在其中。

只不过正法是大道，可以最终成就。

正法不仅仅包括三教，还有其他九流人士，只要所修根源是正法为性修之基础也是正法。

伪法是旁门左道，因为法理有偏颇，自私自利，一味向天地以及万民索取，是没有希望得到万物之始的宇宙原初太一认可证得大道的。

而辟支道只管自己成道，不会以世间众生福祉为己任，就算证道也只是个自了汉，没有圣界作为依托认可，也会容易陨落。

孽道就是邪魔蠢修，他们有的是伪法带来的真恶面，还有的是堕落的修道者，更有的是被原初太一蔓延出来的恶念染化而成，其实还有着其他一些莫名的源头。

邪魔蠢修绝大多数都难以证道，但是也有借着大道中遁走的一成为天魔邪神的，这一就是他们的一线生机，其实与伪法很像，并不是真正的证道。

如今上景五洲的很多宗门修行之法门断绝，只有少数宗门有着传承，完全由修行者组成的宗门已经翎毛凤角了。

药客领头打听来的可靠消息里显示，红莲教背后有褚峻城的高层为背书。

修道宗门的势力虽说也许连褚峻城城主都不放在眼中，但要是新兴的红莲教若真是占据众多城池，在百段山脉里排得上号的“地主”还真道新发展的外围势力，也不好太过得罪。

只是这还真道自己主管的褚峻城，收了一道采税这还要再盘剥一道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反正也不怎么损害自己的利益，其他各大修道宗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竞相观望起来，还乐得还真道主管的褚峻城自乱阵脚。

百段山脉方圆有着数十万里，照说这城待不下去了去那城也未尝不可，但是山脉中路途艰险，没有修为的凡人组队行走百段山脉各城直通的镇符与辟妖石构铺成的慑妖官道，从褚峻城有一点点渺茫的机会能活着见到下一个最近的青障城。

位置越深入山脉里面的城池，活着到达的几率越低，甚至对一些低阶修道者而言都几乎为零。

因为越是往山脉深处，就有着越是强大的妖兽和凶兽，甚至还有那占山为王的妖精。

没有修为的采药客只敢在百断山脉外围成群结队的采药，这外围绝大多数都只是一些野兽而已，也几乎采不到什么灵药，有的只是凡间草药。

修行宗门哪会管这些采药客的死活，所以这次褚峻城中的野药客只能忍受盘剥，不然很难有什么好的选择。

当然，如果忍了呢？看着人头税的数额，最后所有采药客以后都过不了什么好日子了。

要是如此，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难道真的只为了那一个虚无缥缈的修道机会？

一个身披破旧皮斗篷的精瘦少年，从头到尾不开口的坐在几块落着的青灰色砖石上，只是一口一口生嚼一块好像是什么植物根茎的药材。面带红光，很是欢喜的好像吃着什么世间罕有的美食一般。

只有众采药客知道，这是百断山常见的一味药材，还阳木的根须，有强精健骨，醒脑明神的功效，味道却是十分的苦涩。

“事情就是这样了，还能如何，我看也只能认了，不多日我将深入百断山，若侥幸活着摸到还真道的山门会替大家向仙师禀报一声红莲教在城中的不法之事。”

听完众人的牢骚，少年撂下一句话，起身便要去休息了。至于说要前去禀报城中不法，只是想离开这个采药队伍的借口，修仙者主导的还真道怎么可能管这些事情，可能还真道的某些人在红莲教中还有着利益呢。

虽然看不惯这样的事，但是又能如何呢，如今已经不是万年前的那个世界了。

去还真道是曾经李行修的目标之一，但现在李行修越是修行越深越有疑虑，还有没有更好的，自己能去，又有着传承的修行宗门呢？少年每次回城修整都打听。

还真道的山门也在百段山脉外围，距离褚峻城只有两城之隔的距离。

疑虑去不去不是因为怕死或者暂时能力不足，只是逃难来到百段山脉之前听几位如今少有的修行者行商护卫说，还真道有上古之风，至今还有着修行者法门的传承。

从逃亡来这两年看，不过是贫民区一个叫做长青老头的执着，而今红莲教背靠还真道所行之事真的是更加让少年失望的，严重与李修行家父口中和他自己读过的神仙故事里的修道者形象差得太远。

这时一位居中而坐，头戴浅灰遮风撩帽的大汉万老四却是不肯了，他是这支采药客的组织人，于是哀嚎道:

“行修小兄弟，你走了大家伙可怎么办，要不是自从你来这些日子为大家伙的采风辨向，大家如何能有这等收获，弟兄们怎么能有那么丰厚的收入，这次又出了红莲教盘剥一事，以后兄弟们的营生要怎么办？”

随声便引来不少附和，大多数都是谈到修仙者（原始三教圣人出走，伪圣人入界所传之道的修炼叫修仙）的无情，褚峻城就全是修仙者主导的修道者势力，他们又如何会管自己这些蝼蚁的死活云云之类的。

李行心中只是冷笑，不是尔等欺负我年少无力，处处让我去探路，傻子才去打头阵。

要不是仗着从老家乱坟岗里摸出来的一个宝贝在逃难路上领悟了修炼法门和一种奇异神通，安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