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2/2）

顾朝心里一个咯噔，他为何这样说？

战刀只是一把刀，祝孟当然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可顾朝在梦中就不一样了，她能看见那把刀重新布满了光辉。

就像是阴雨过后的天空重新有了阳光。

“我晓得你恨我，但是你楚君珩聪明一世难道不知道功高震主这句话吗？”

顾朝心头揪紧了，自古但凡是帝王心头浮现出这四个字来的，有功之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难道说楚君珩他……

祝孟继续说下去：“我非嫡子亦非长子，却登基为帝，民间本来对我已经颇多不满，说我名不正言不顺，乃是殺兄篡位，可没人知道我那太子兄长优柔寡断实在不是个帝王的料子，我想代替他，做个好皇帝，除了出身我哪里都不比他差，处理皇考的差事我样样都做的比他更强更好，大秦若是在我手里，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但没有人理解我，我的能力没有人看得见，朝堂，民间，都只知道揪着我的出身不放，即使我现在已经成了皇帝，却比做皇子的时候更加艰难，我的政令他们从不管时好时坏，一概推三阻四，给我的后宫里塞人试图利用女人控制我，我不收就拿出各种理由威胁我，我宠幸个自己瞧上的宫女就说我荒淫无道……”

“我何尝不想做个好皇帝？可做皇帝是皇帝一个人的事？我做的何其艰难啊！曾经的二皇子党派如今一个个也谨小慎微，不想成为公敌，我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只剩下高处不胜寒。”

“而你，曾经的国公爷，大秦王朝的战神，被百姓奉为神明，被朝臣奉为领袖，他们宁可听你的话也不会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因为你能守得住国门，而我只是个殺兄篡位的狗皇帝，他们只要联合起来不不听我的，我就拿他们没法子，法不责众。”

“所以你必须死。路远之战，是我让人假传消息说你不需要援军，也是我让人给了漠北将领你当时的布阵图，更是我故意断了你的粮草，所以你被围困至死也未曾等来援军，而军中对你骂声一片，说你在战神的光辉里迷失了自我，太过自负才轻敌吃了败仗，赔上性命。”

顾朝听到这里，已经不敢继续听下去了，她开始怀疑这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因为某些原因又重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想醒来，却不知道如何才能醒来，这个梦不由她控制，似乎是逼着她将这个梦看完。

祝孟满脸无奈的笑着，丝毫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佝偻着背直接席地而坐，盘着腿仰着脸看着放在架子上的战刀。

“你和你的心腹军队一起死在路远之战，一场败仗要了你的性命，毁了你一世英名，这笔买卖对我来说倒是挺划算。我知道你不服气，夜夜让我梦魇，睡不好觉，眼看着我的精神头一天天消减，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死。”

“你在梦里对我说，横竖我不是个好皇帝，不如死了算了。这如何是我的错？既然他们逼着我没法做一个好皇帝，那么我就做个暴君给他们瞧瞧！楚君珩，我不想死，你死是你自找的，你不能就这么带走我。”

顾朝听的咬牙切齿，前头的时候她还觉得或许是自己冤枉了祝孟，他可能真的是个好皇帝，只是要做一个好皇帝必然要动摇许多人的利益，所以他才会受到那样大的阻拦。

但从他说出这句话开始，顾朝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他吧。

前头那些都只不过是他惺惺作态说个这把刀听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多可怜，好让楚君珩的在天之灵能够怜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