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下江南（2/2）

顾朝进来的时候，院里正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凑在一起洗着衣服说着什么，那几个女人长得都不错，看得出气质也算是高贵，或者说曾经高贵，一身的素服也挡不住曾经养尊处优的痕迹。

只是一双手如今泡在冷水里浣衣冻的红肿，如胡萝卜一般粗壮。

那几个女人瞧见有人进来，议论声停了停，见谁也不认识，又开始自顾自说起了话，有几句飘到了顾朝耳朵里。

“她还当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呢，进了这种地方还想着出去。”

另一个道：“人家同咱们这些妇人可不一样，还是个黄花闺女，指不定哪天家里就来人给她嫁出去了，这会儿当然不肯自降身份，亲自动手洗衣服。”

“嘻嘻嘻，她净想美事儿，便是能把一双手养的水葱一样又如何？还能嫁个高门不成？便是嫁出去顶多也就是务农的佃户，还不是得日日劳作，那一双手早晚也得粗的难看！”

顾朝与僧人一路走一路听着，谁也没理会那些妇人，顾朝知道她们说的是顾颜，也大致估摸出了顾颜来了这几日怕是还端着个架子，想保住最后一丝体面，不肯亲自动手浣衣。

几个妇人正说得兴起时，前头一间屋子的门咣当一声开了，一个身形苗条一身素衣头戴素帽少女带着怒气站出来，冲着那几个妇人吼道：“青天白日便在这里乱嚼舌根，就不怕日后我真有朝一日能离了这鬼地方，一个个撕烂你们的嘴！”

正是顾颜。

她吼完，方发觉院子里多了个人，看到顾朝的那一瞬间怔了一下，随即目光立即变得凶狠起来。

羞耻恼怒和不甘齐齐涌上心头，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她咬着牙道：“呵，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不成？”

“不然呢？来关心你过的好不好？似乎也没什么区别，横竖在你眼里我来见你就是不怀好意。”

引路的僧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开，那几个浣衣的妇人瞧着竟然有人来看望顾颜，原还有些吃惊，待看清顾朝来的意图时，又放肆哄笑出声。

被关在这种地方，长日漫漫时光日子难捱，不取笑人也难得寻见点什么乐趣，反正已经失了体面，这些个妇人可不介意当着外人的面乱嚼舌根。

顾颜这几日面子里子都丢的差不多，不到听不下去忍不住的时候也不会同这几个妇人起争执，如今当着顾朝的面再丢一次人，她还真有些受不了。

“把我弄到这个地步，你满意了？”

“你错了，不是我把你弄到这个地步，是你咎由自取。”顾朝看了看那几个妇人，又道，“你打算在这里同我说话，让她们听着继续讥笑你么？”

顾颜瞥了那几个妇人一眼，愤愤不甘的扭头进了屋。

屋子也是寒酸的不行，这么天寒地冻的日子也没个炭火，对于顾颜来说也真不是一般的受罪了。

顾朝倒是挺满意，上辈子她也不是没吃过这样的苦，顾颜眼下的日子和她比起来，倒也还算是安逸的。

“这身衣裳倒是挺合衬你。”顾朝打量着她，顾颜素来喜爱鲜亮的颜色，衣裳无一不是花红柳绿出尽风头，如今让她穿这么素净的衣裳，她心里指不定憋屈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