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公主与和亲（十七）（1/2）

偏殿之中，皇帝只着了家常单衣，靠坐在软榻上，一见顾深，便笑着站了起来，道：“二弟来了，快坐。”

越王却礼数不缺，而后在皇帝下首坐了，道：“臣弟来的不是时候，扰了陛下清梦，还请陛下见谅。”

皇帝却道：“二弟见外了，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见越王张口要说，皇帝抢先笑道：“说起来，为兄这次倒是要感激二弟，教出了阿慈这样深明大义的好孩子……我知道，你与王妃对阿慈甚是爱重，朕亦然，阿慈这样的好孩子，谁能不爱？但阿慈有这份儿勇气与决心，朕心甚慰。”

皇帝舒了一口气，双目之中满是感慨：“家国危难之际，阿慈却挺身而出，试问天下女子，谁能有这般大义凛然？这样的胸襟气度，只怕那些七尺男儿亦不如！阿慈好样儿的，这才是我大虞的公主，这才是我顾氏的血脉。二弟，朕要谢谢你，还有王妃，没有你们的以身作则，阿慈长不成今日的样子。”

越王正容听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的变化，等到皇帝说完，他才起身，端端正正地跪在了皇帝的面前，道：“陛下的称赞，臣弟当不起，陛下的厚爱，阿慈她，也当不起。”

皇帝面上的笑容慢慢隐去，他眯着眼睛看了底下的越王一眼，沉声道：“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在位多年，虽然近来有些耽于享乐沉迷后宫，但他的积威仍在，这般气势外放，便少有人能抵挡。

毕竟，皇帝的喜怒往往关联着臣子们的荣华富贵又或生杀予夺，甚至，还关联着个人的性命与家族的荣辱，一般人哪里受得住？

但越王不是一般人，他是皇帝的亲弟弟，虽然多年前便已被皇帝明里暗里地忌惮，但如今太后健在，越王笃信，皇帝不能拿他怎么样。

于是，他抬起头来，直视着皇帝的双眼，缓慢却清晰地道：“皇兄，阿慈要去和亲，臣弟，不同意。”

皇帝一愣，随即咬牙：“你！顾深你到底要干什么？阿慈都同意的事，这等千古流芳的事，你为何要阻拦？”

越王轻飘飘地看了皇帝一眼，道：“阿慈虽是公主，但谁都知道，她，不过是一个郡主，为大虞尽忠，名传千古的事，想必……还轮不到她。”

皇帝一噎，双目之中便现出两道冷光来，道：“二弟，你这是，怪朕不肯叫阿瀛或阿清去和亲么？”

哪知越王却摇了摇头，随即眼圈一红，便流出眼泪来，而后在皇帝面前呜咽出声，哭得像个孩子。

“陛……陛下，臣弟……并不是，实在是……阿慈她说了，她自出生，便食皇粮，衣民贡……长到这么大，全是陛下的恩赐……和百姓的供养，所以，和亲这种……为国为民的大事，她愿意……承担。但她……生性胆小，那北戎之人，她是……看也不敢看啊，所以，她偷偷地叫丫鬟弄了些鸩酒，说是……到了草原之后，便饮药自尽，省得……日日担惊受怕……呜呜，我可怜的阿慈啊……皇兄，皇兄求求你，臣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她是抱着必死之心答应的和亲，臣弟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赴死去呢？求皇兄，救救阿慈吧……”

看着前一瞬还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亲王弟弟，下一瞬便成了瘫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泪人，皇帝的脑海中，竟有一瞬间的空白，虽然明知越王是在胡闹，但见他哭得这般伤心，隐隐地，竟勾起了他脑海中关于幼时兄弟二人相处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