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匡山蒙面救好友（1/2）

第27回

匡山蒙面救好友

旧馆感旧吟郁诗

（太白编年：玄宗开元10年/23岁）

李白等三人在峨眉山始终未找到吴指南，只得下山。走到锦城，已是第五天早上。三人暂时分手，月圆随王宗之继续在本地寻找，打听消息；李白拟再干谒一次苏颋，然后决定去留。

那天晚上，李白在客栈里细心翻阅新近写就的诗稿，拣几首最得意的，工工整整誊写清楚，然后铺开信笺，提笔在手，迎头落下“上益州苏长史书”几个字，接着沉吟起来：“写什么呢？第一次拜见的时候，有关出身、才学、志趣、平生抱负等，皆已答过。”转而又想：“男儿应当先器识，而后文艺，就从这里写起吧。”于是，笔头润墨，刷刷点点写下去：

白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十五观奇书，常以作赋凌相如自许。然士当先器识，而后文艺，是以不惮威仪，中道投刺大人，此乃骐骥期遇伯乐焉。多蒙不弃，延至府衙，问以志趣抱负，多所褒奖。退而惴惴，心盼殷殷，再上此书。白与逸人东严子隐居岷山之阳，巢居数年，不迹城市，养奇禽千计，皆就掌取食，不惊不猜。广汉太守以为奇，尝诣山居亲睹，举以有道，婉谢不应，此白养高忘机，怀抱隐操之德也。东严子乃梓州盐亭人赵蕤也，博学韬今，长于经世，隐而不应辟召。仆出其门下，亲受《长短经》，秘传无敌剑，通王霸之道，晓经论通变，此白文可以安其邦，武可以定其国也。愿大人惠以大遇，终乎前恩，再辱英眄。若不许门下，白即长拜而去，仗剑去国，辞亲远游，鸿鹄举矣！

李白写就，连同那几篇得意近作，一并放进大红名帖之内。第二日，早早起来，收拾齐整，出得门来，但见红日东升，街景繁华。行至老街，迎头是两个铺面，门脸上写着“某某怪味面”几个大字，望进去，顾客满座。成都名小吃虽然品种繁多，这家怪味面却独领风骚，他和王宗之、吴指南等朋友多次光顾，那勾味中酸辣咸甜皆有，油酥的花生米，火爆的粑肘，香脆的牛肉，还有几块红烧小排骨，搭配起来做面头，真是香袭了一条街。可李白办事心急，再馋也得回来再吃。他紧走快行，终于赶在衙吏入值时，来到益州府衙门前，早有门吏上前拦住。

“你是什么人？州府衙门，不许擅入！”

“在下乃青莲居士李白，前来拜见苏长史，麻烦通禀一下。”

门吏看看李白，接过大红名帖，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出来道：

“苏大人说了，他公务很忙，暂时无暇接见，名帖收下了，自会拜读。”

“噢……没再说别的吗？”

“没有！”

李白怏怏地转身离开，一路不由抚剑长叹。路过那条老街，再也无心去吃怪味面。又往前走一段路，见道旁有一酒楼，便闷闷地踱进去，拣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随便要两个菜，叫店小二打来一壶酒，一声不响地喝起，不由得将上次苏颋见他的经过细细回想一遍。当时是那样受其赏识，其褒奖之辞言犹在耳：“把东西都放在这里吧，待老夫好好看看。不过，我现在就可以说：西蜀人才，当数赵蕤数术和你李白文章！”何至于这么长时间毫无音信？面对此次投刺，它苏颋为何又如此敷衍了事，淡然处之呢？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抑或有小人在中间拨弄？噢，对对，听说彰明县令常踢他的门限，莫非应在此人身上？是啦！我杀死了为虎作伥的乔天龙，他儿子刘敢又如此这般地死于非命，恨怼结仇，借机诬毁，正在情理之中。如此看来，有这般小人作梗，我在蜀中便难有出头之日了！他正自满腹心事地想着，突然，邻桌一个酒客的声音飘入耳中。

“……对！我说的就是吴指南，杀死了那个无赖，是条汉子！”

“听说他又潜回彰明县，去刺杀那个县令了？”又一个酒客说。

“也有人说他悄悄去了青莲，找他的妹夫养伤去了。”

“谁是他妹夫？”

“就是那位十五吟大赋的李白呀！”

“瞎说，他们只是肝胆相照的朋友！”

“对，这才符合李白少年任侠的性格。”

……

李白听不下去了，匆匆地把最后一口酒喝掉，起身离开酒楼，赶回客栈，收拾收拾，结清店钱，便出门直奔彰明而去。

刘胜暗算李白等人不成，反而带了剑伤。回到彰明，已是晚上，父亲刘德正在堂中坐着。

“胜儿，你怎么啦？”刘德盯着儿子的胳膊问。

“是李白给我留下的剑伤。”刘胜抚着伤处说。

“怎么又遇到他了？吴指南呢？找到没？杀了没有？”刘德问得很急。

“吴指南？连影都没看着！你们县衙里的消息也太不准了！看来，李白等人也在找他。”刘胜说到这，把遭遇李白等人的经过讲了一遍。

“这个李白，想不到他成了我们刘家的克星。找机会，我早晚也要收拾他！”刘德说着，把儿子唤到近前，细细察看伤势，说，“好在你这剑伤不要紧。今天捕快们回来说，吴指南躲进大匡山去了，这次是确切消息。胜儿，我想让你和捕快们同去，到时见机行事，借抓捕为名，一旦发现吴指南，务必投法就地杀死！”

刘胜仔细问一些情况，点点头。

李白一路探听，并无半点关于吴指南的消息，只好回到家里，将静能圆寂、崔达取宝归来的情形告知父亲。父母都老了，终于放下这桩心事，自然欣慰。吴指南的事，两位老人早就听说，不免为李白担心，派人出去帮助打听。这天中午，梁二气喘吁吁地回来说：

“老爷，二少爷，一伙捕快去大匡山搜捕了，领头的就是彰明县令的大儿子刘胜。他们不但各带雪亮的兵刃，还背着强弓硬弩呢！”

李白想想道：“看来，他们一定得到确信，前去寻找吴指南，置他于死地。不行，我得马上动身，没法施救！”

他叫人给吴指南准备一身换洗衣物和一些食品后，仗剑而出。

刘胜带领捕快们来到大匡山，在眼线的带领下，长驱直入。

“这样不行！”刘胜对走在身边的那个人说，“赵县尉，要成功抓捕，事先就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要尽量隐蔽行进，找到他的隐身之处，先埋伏在周围，他总得出来寻找食物，或透透空气，见见阳光，我们再见机行事，成功的把握才大些！”

“嗯，说得有理。”

于是，他们专找草深树密的地方行走，终于来到一个山洞前，眼线示意就是这里，刘胜带领捕快们立刻埋伏起来。此时已经过午，一直到晚上，山洞口都悄无动静。

又过一夜，还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有的捕快已经耐不住，可一看刘胜满脸阴沉的样子，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

天亮了，山洞周围光秃秃的树木又显现出来，几只山鸟刚想落在枝头，又飞走了。山洞里终于有了动静，不一会，一个面色憔悴的年轻人一点点往外走出，强烈的晨光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向上遮避，然后站在原地，离洞口只有几步之遥。刘胜悄悄对赵县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