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8 以火光与焦土迎接最终之日（1/2）

八月十六日凌晨，风雪山庄。

成群结队的黑衣人在山庄各处无声无息地游走，凝望着夜幕笼罩下的世界。

只是，坐落在山谷之中的魔法师聚居地面积广阔，又常有起伏沟壑，再多的巡视者也无法留意到每一个角落。

此刻，山庄边缘的悬崖一角，一个落单的卫兵正倚靠着栏杆，扫视下方的仓库后院。寂静之中，他突然听到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碰到了自己的后脑勺。

卫兵警惕地回头，却见身后只有空荡荡的林子。他狐疑地在周围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状后才回到了原本的岗位上。

片刻后，躲藏在石头缝里，大气也不敢出的三人终于放松了下来。

小夜扶正自己的面具，无言以对地望向寺岛姐弟。

——这就是你们说的“交给你们百分之百成功用不着我出手”？

莉玖和龙星抱着出师不利的两只小梦妖，委委屈屈地哭丧着脸。

——这、这不是因为今晚没时间休息，担心老大你伤势加重吗……

对上姐弟俩湿漉漉的眼神，北斗沉默着转移了视线，决定暂时不和这两个糟心队友较真。

他们原计划找时机用麻醉枪将卫兵击倒，防止引来更多人。小夜本打算自己动手，见姐弟俩信誓旦旦地打了包票后才将任务交给了他们的梦妖——没想到两只小家伙走位技巧虽不错，射击准头却有所欠缺，硬是击中了卫兵本人完全看不到的位置。

为了防止参赛者使用不当伤到自己，所谓的“麻醉枪”中装的只是塑料子弹球，上面附着了特殊的颜料作为标识，方便npc扮演者们看到痕迹后表演一个原地昏迷——可惜，再敬业的演员也没办法看到自己的后脑勺。

似有所觉的卫兵提高了警惕，不再站立在原地，再想暗中狙击就没那么容易了。见姐弟俩可怜巴巴地看了过来，小夜丢给他们一个“问题不大，莫慌”的眼神。

她掏出纸笔，刷刷地写了两行字，将纸条交给梦妖，小声吩咐了两句。得到指示的小梦妖点点头，叼着纸条干劲十足地猛冲向了卫兵。

和个头太大的麻醉枪不同，小小的纸条在黑夜中很难察觉。梦妖小心地隐去身形贴地飞行，挪动到卫兵脚下后才呼地起身，差点将纸条拍到他脸上。

卫兵顿时脸色大变。他刚想吹响警哨，突然瞥见了纸条上的内容——负责摄像的无人机及时上前，给了纸上字迹一个高清特写。

[您已经被麻醉枪击中，请查看沾在头发上的颜料。按照规则，您应该从现在起至少昏睡三小时。]

“……”

卫兵的扮演者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他看看指尖沾上的鲜绿色颜料，又看看那内容完全出戏的纸条，一时间表情都扭曲了。

在直播间弹幕的狂笑声中，卡机的卫兵最终两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地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小夜镇定地从藏身处走出，对瞠目结舌的寺岛姐弟打了个“动手”的手势。

三人将卫兵拖到避风的角落，迅速扒掉了他那身黑色的巡夜人外套。他们手脚麻利而无情，丝毫不忌惮正对着他们一通狂拍的无人机，行径嚣张得宛如流氓——当然，考虑到把装睡的演员扔在雪地里吹冷风实在太不人道，他们提前准备好了几套旧棉衣，把失去外衣的卫兵裹得严严实实，绝无冻感冒的风险。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又悄无声息地退走，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有北斗的波导之力指引，索敌与藏匿都变得易如反掌——一小时后，冒险者脱去显眼的白衣，换上了夜间巡逻队特有的暗色长袍。

小夜整理好尺寸有些过大的兜帽，面露思索之色。

在“借”走卫兵的外套时，她细致搜查了每个人的衣物——除了一些零碎物品外，并没有发现类似于身份凭证的物件。

心中的某个猜想悄然落定。北斗回过头，看向同样做好了伪装的姐弟俩。

“别说话，跟着我。”

莉玖和龙星跟随着领队的脚步一路前进，越来越心惊肉跳——他们根本没有像原计划那样先借衣装之便四处走动，寻找长老府的防卫弱点，而是大摇大摆地直冲正门而去！

拜巡逻员制服和南国人故作镇定的强大本能所赐，直到在长老府的正门口站定，都没有任何人对他们升起怀疑。走在最前面的北斗正欲走进院内，便被门前守卫手中的长戟拦截。

“长老住处，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入内。”长老府的守卫之一冷冰冰地道。

而北斗的表现甚至更冷几分。他拿出之前在瞭望台的卫兵身上搜到的令牌，一言不发地直接扔向对方。

守卫们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片刻。

“什么事？”之前发言的守卫问。或许是确认了那枚长老府护卫人员专用令牌并非伪造，他的语气略有和缓。

“长老府混进了外来的魔兽，奉三长老之命暗中调查。”

北斗惜字如金地道，似乎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透露。

守卫们互相对视，无声地交换着眼神。片刻后，为首者收回长戟，将令牌交还给来人，“进去吧。”

假冒的巡夜人接过令牌，迈步欲走进长老府。还没走两步，门前的守卫突然开口，“等一下。今天的通行口令是？”

此言一出，寺岛姐弟顿时遍体生寒，腿脚像凝固住了一样不听使唤。连那几秒钟的寂静都被无限拉长，几乎令人感到呼吸困难。

北斗停下脚步，看了问话的守卫一眼。

“今天原本轮不到我们当值，我怎么知道。”假巡夜人不耐烦地说。

莉玖和龙星浑身寒毛耸立，连逃跑路线都规划好了——却见守卫的面色反而缓和了下来。

“抱歉，昨天有冒险者不知从哪里偷到了我们的口令，差点就成功混入了长老府，所以我们不得不警惕一些。”守卫眼含歉意地道，“三位请进吧。”

假巡夜人点点头，带着两个手下大步走进院落，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转角。

当三人转进不起眼的小巷后，直播间紧张到空白的弹幕才终于开始重新涌现。姐弟俩也松了口气，忍不住开口抱怨，“天啊，我还以为……”

“嘘。”

北斗压低了声音，“别松懈，有人在看我们。”

见老大藏在黑袍下的手向上指了指，莉玖和龙星立刻紧张了起来——差点忘了高处的瞭望台上有人彻夜监视长老府！

好在姐弟俩不缺表演细胞，他们跟着北斗一路走到长老府角落，在仓库附近制造了一出抓鬼大戏——当嗷嗷叫的鬼斯通配合着被“抓”出来，生动演绎了一番“吓得屁滚尿流”后，来自头顶的视线终于移开。

“什么？你果然还有同伙，交待出它们的位置可以饶你不死！”

“嗷嗷嗷呜呜嗷！！”

寺岛姐弟和鬼斯通还在一唱一和地演戏，便见领队招招手。

“走吧，去‘找它的同伙’，我知道位置。”

机灵的南国年轻人们一转眼珠，马上明白了老大话中的含义。

没有了来自瞭望台上的窥视，身穿巡夜人制服的他们几乎在长老府中行动自如。在小夜的带领下，三人在建筑物的阴影与死角中谨慎前行，逐渐接近了三长老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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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长老宅的书房烛火摇曳，在窗口映出模糊的人影。

风雪山庄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从那场魔兽袭击的惨剧后，大长老精神失常，二长老卧床不起，山庄的所有工作都压在了三长老莫顿身上。因此，彻夜不眠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尽管，此刻发生在书房中的对话并不符合族人对这位兢兢业业的长老的认知。

“——另外，关于冒险者伊川秀知团队的报告。”

身披黑袍的卫兵在三长老面前单膝跪地，恭敬地垂着头。

“他们已经于昨晚天黑之前出发前往雪城。我已经确认过他们的行动计划，再加上克莱夫大人与他们同行，想必明早就能收到捷报。”

三长老轻轻点头。他面带笑意，眼神在昏暗的房间中亮得惊人，仿佛有什么疯狂的东西再也压制不住，即将从躯壳中挣脱出来一般。

“很好。”莫顿道，“我……”

话音刚起，伏在他脚边睡觉的迷唇娃突然睁开了眼睛。

小小的宝可梦站起身，闪着蒙蒙蓝光的双眼望向窗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三长老皱了皱眉，“瓦伦，外面发生了什么？”

名叫瓦伦的卫兵将身躯伏得更低，“莫顿大人，今天的长老府很安静，没有发生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