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首（1/2）

战斗在持续着，面对着汹涌且无边无际的晋军，正在突围的晋军将士依然在咬牙对抗着，但却还是不停的有人倒了下去。血战一个多时辰，杨沐风他们终于是杀了出来，但却损失惨重，其中的杨沐风就失去了一条左臂，其余侥幸存活下来的将士也都已经是浑身染血的模样了。

而留下断后的叶宁就更惨了，因为梁军见没能留住李欣然他们，于是便干脆回头先把叶宁这部分人给处理掉。只见大批的梁军将叶宁等一众黑甲兵给团团包围住了，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只是先在不远处对峙了起来。

此时叶宁看了一眼身旁这些满脸血渍但眼神却依旧坚定的无双军将士们，他欣慰的笑了出来，然后他大喊道：“兄弟们，打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是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了，你们当中要是谁怕了，现在就可以向对面的梁军投降，我叶宁绝不阻拦，而且我相信也没有人会责怪，这不丢人！”

众黑甲兵甚至连交流都没有就直接回答道：“我等愿与大人同生共死！决不投降！”

随后便有一名伤痕累累的黑甲兵站了出来，他笑着说道：“大人，我娘说，如果我哪天战死在战场上了，她是不会哭的，她说，这是属于我的荣耀，一名武人的荣耀，战死沙场，报效国家是我的使命。我想是啊，再者我还是‘天下第一军’的一员，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所以哪怕就是死，那我想我这辈子也值了。叶大人，能和你并肩作战这么多年，我很知足，兄弟们说是不是！”

“没错！”众人皆大声应道。

“好！好！很好！不愧是我晋国的好男儿。来吧，今天就让我们和梁军血战到底，战个痛快吧！”叶宁豪迈的大笑道。

“杀杀杀！”众将士齐声怒吼道。

紧接着，叶宁就率领着众人冲向了梁军。在那一刻，叶宁释然的笑了笑，他心道：“欣然，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回头救我，其实为你而死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现在的我，无比幸福，真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做朋友。”

看着叶宁他们，梁军将士不禁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人竟然还有如此高昂的士气？也许是信仰吧。而乔君风则一直冷着脸，看着叶宁他们这个状态，他并没有趁机嘲笑，这也算是对无双军全体将士最起码，也是最后的尊重了。

“君风，你说李欣然会抛弃叶宁吗？这叶宁可是跟了她许多年的得力部下。”此时一旁的若之岚问乔君风道。

“李欣然连强行让百姓参战的事都能干得出来，抛弃一个叶宁算什么。”乔君风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跟着叶宁的这几千人是无双军啊，无双军就剩这么点人了，李欣然能舍得？这‘天下第一军’可都是她的心血啊。”

“那又如何，无双军是很有价值，但和李欣然比起来，这些人一文不值。而且我也根本不相信李欣然会回来救他们，之岚，你别忘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怎么还会再回来呢，不然这叶宁留下来断后干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简单的道理，李欣然还是知道的。”乔君风答道。

“可是……”

“行了，这样吧，我可以先暂时困住叶宁不杀他，并且在前面设下两支伏兵，但若是这段时间内李欣然不来的话，那就没办法了。”乔君风说道。

然后乔君风下令了，双方再次厮杀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李欣然他们都停下了脚步，因为杨沐风的伤势太严重了，鲜血正不停的从伤口处流淌下来，止都止不住。

“老杨，你怎么样？”这时霜生问道。

“放心，我还死不了，我能挺住。霜生，你带着将军继续走，我还得回去救老叶呢。”杨沐风则咬着牙，一脸痛苦的说道。

“不！你不能去，你的伤太重了，救老叶的任务就交给我吧。”霜生说道。

“我还能……”

话还没说完，杨沐风就突然昏了过去。

霜生则连忙上前搂住了他，也就在这时，李欣然走来了，于是霜生便哭着问她道：“将军，老杨他昏过去了，怎么办？”

而李欣然则是一脸的疲惫，她看着杨沐风，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就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走，回晋国。”李欣然冷冷的说道。

“啊？那老叶呢？老叶怎么办？”霜生一脸懵的问道。

李欣然没有回答。

霜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她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她对着李欣然大喊道：“将军，你该不会是……想要抛下老叶吧？”

李欣然脸色很是难看，沉默了许久，她才艰难的说道：“没错，眼下我们只能……”

“不！”可李欣然话还没说完，就被霜生打断了。

“霜生，你……”李欣然看着霜生，缓缓说道。

“将军，那可是叶宁啊，你该不会是忘了叶宁了吧，他可是和我们相处了好多年的朋友啊。”霜生哭着对李欣然说道。

“霜生，我没有忘了老叶，只是现在……我们救不了他。”李欣然低着头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去救他？我可以啊，我可以去救啊。”霜生激动的说道。

可李欣然没有理睬霜生，于是霜生便不依不饶的问道：“将军，你……不相信我？”

“不，霜生，我……我只是……我不想再连你也失去了。小夜已经死了，老杨现在也生死未卜，叶宁的话……我们现在必须得回去，回去医治老杨。你放心霜生，等日后我们重新整顿兵马，再战梁军，那时，我会替叶宁和小夜他们俩报仇的。”李欣然不忍的说道。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救老叶！”霜生没有把李欣然的话听进去，因为现在对她而言，救叶宁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混账！我还是不是你的将军了。”李欣然见霜生如此的顽固，于是便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这是李欣然第一次打她，不过打完之后，李欣然就后悔了。

而霜生则一动不动，显然，她没有想到李欣然居然会动手打自己。

随后霜生就突然跪在了地上，她双手抓着李欣然的裙摆，并且哭着说道：“将军，我们去救老叶吧，行吗？求你了，我们去救老叶吧，他现在一定很危险，也有可能已经受伤了，我们去救他吧，求你了。”

李欣然则解释道：“不！不行！不能去！霜生，梁军人数众多，我们现在去是不可能打得赢的，如果我们现在去了，不仅救不了叶宁，就连我们也会出不来。而且乔君风也不是傻子，他一定会在那里提前设好埋伏的，只要我们一去，就是必死无疑，这样一来，叶宁和无双军的兄弟就会白死，你希望他们白死吗？”

“那我们就这样逃走？”霜生神情恍惚的问道。

“我们会卷土重来的。霜生，我向你保证，今日我们受到的痛苦，来日必将百倍奉还给梁军。”李欣然则严肃的答道。

霜生闻却不依不饶的哭道：“说到底你还是不想去，你不去！我去！”

说完霜生便要带着将士们去救叶宁，而欣然则指着他们说道：“我看今天谁敢和她一起走！”

众将士闻言皆低着头沉默不语，霜生见李欣然这般阻挠，于是她便对李欣然道：“欣然，感谢你养我这么大，我霜生无以为报，就在这儿给你磕几个头，磕完头之后，我们就此别过。”

这一刻，霜生无比的安静，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这让李欣然惊呆了，她没想到霜生居然会变成这样，霜生居然会不受自己的控制，不听自己的指令，这还是第一次。

然后霜生就真的跪了下来，对着李欣然磕起了头，三声响后，霜生就站起身走了，向着蔽日峰方向走去。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去救叶宁了，而且是独自一人。

李欣然看着霜生那孤独的背影，她心疼了，于是她连忙叫住了霜生，“霜生！这样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李欣然话音刚落，霜生就回过头，对着李欣然声泪俱下道：“我不在乎！不就是死吗！我不怕！要不是你当年救了我，我早就死在丰民县衙的大牢里了，从小到大我都不是知道什么是爱，是你们给予了我，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爱，还有温暖，而现在你们之中有人遇到了危险，那……我霜生就算拼了命也会去救的。小夜死的时候，我忍了，老杨左臂没的时候，我也忍了，现在叶宁也快要死了，我忍不了了。欣然，你知道吗，我明明拥有的只有这一点点，却还是有人要把这一点点从我的手里抢走，这不公平，不公平！都是那乔君风的错，还有那些杀不尽的梁狗！我一直在想，这要是场梦该有多好，等我一觉醒来，小夜和老杨还能好好的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

李欣然也哭了，这些都是霜生的心里话，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去救叶宁，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但……

“霜生啊，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家。”随后李欣然也哭着说道。

“欣然，你不用对不起我，是我……该对不起你才是，再见。”

说完霜生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霜生！”

李欣然又喊了一声，她想再让霜生停下脚步，可霜生这次却没有回头。

接下来，李欣然说的一句话让霜生停下了脚步。

只见李欣然大喊道：“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去救叶宁，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

这一刻，李欣然拼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这般不顾后果的拼命。

随后李欣然又接着对周围的将士们说道：“诸位，你们愿意跟着我和霜生去救叶宁吗？”

“我们愿意！无怨无悔！”众人皆齐声道。

“我知道你们身上都带着伤，而且其中有人伤的还很重，伤势严重者现在就可以走。”李欣然说道。

“不，将军，我们都愿意留下来，与梁军决一死战。”众人皆跪拜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但……你们也看到了，杨校尉已经快不行了，他需要医治，而且还有姬校尉，她……也需要安葬，所以……你们得有人带他们回去才行。”李欣然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道。

众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便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主动的站了出来，这些人都是愿意回去的，大概有二三百人，这些人都说道：“将军，我等愿护送杨大人和姬大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