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1）

自己家里也摆上了一台电视机，这让小望凡兴奋不已。当时只能收到两个台，而且小孩子喜欢看的节目更是少得可怜，之前只能去二姑家看，总难免会错过想看的节目，而现在他可以自在地选择收视地点了。

对小孩子来说，比看电视更值得期待的事，就是过年，不必等到大年三十，从胡同里响起第一声炮竹声，就已经是过年了。他还不敢点炮竹，其实也没有炮竹可点，但他喜欢看胡同里稍大一些的孩子们发明的各种花式放炮。他们会把一挂鞭炮拆散，然后再把一颗颗炮竹巧妙地连接成一串，或者把炮竹压在啤酒瓶盖下面，看着瓶盖被炸飞。

比起只有声音的鞭炮，他觉得晚上燃放的烟花更有趣一些。他会站在家门口，抬头望着狭窄院子上方漆黑的天空，不经意地亮起一朵带颜色的火花，就算这一朵熄灭了，天空重回黑暗，说不定哪一时哪一处又会亮起另一朵。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夜空中的火花便会一朵又一朵接连不断——应该说是同时亮起来很多，尽管他忙不迭地仰望每个方向，仍是会错过很多。

这一年的除夕夜，他除了可以看烟花，还可以看春晚。他看不懂节目的内容，但是会学着节目模仿，逗得爸妈和奶奶哈哈大笑。奶奶告诉他这天不可以讲“坏”、“少”、“没有”这类字眼，说是不吉利，他很认真地记住了，然后几乎不敢讲话，有时张嘴刚要说，又把话咽回去，仔细想一想，确认没有不能说的字眼，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出来。

一家四口围着床上的方桌吃过年夜饭，屋外也越来越热闹了，远处近处都被大大小小的鞭炮声填满，甚至找不到可以挤进一句话的空隙。时钟指向零点整，鞭炮声达到了最高峰。国庆也拿着一挂鞭炮到院门口，望凡在屋里等着听。虽然每家的鞭炮声都混杂在一起，但他还是能辨别出自己家的。奶奶拿出十块钱给望凡，说：“望凡又长大一岁，来，这是给你的压岁钱。”他按照妈妈的指示跪在床上，给奶奶磕了个头。

接下来的几天，望凡都是陪着爸妈到亲戚家去拜年。他最喜欢去的，仍然是表哥家。他期待着表哥是不是又多了新的玩具，或者是想出了新玩法，也有可能，表哥会帮他找到新的太阳。大人们忙碌着，孩子们欢喜着，大家互相传递着节日的喜庆，都想把这喜悦的气氛延续得长久一些。然而时间终究是一刻不停的，随着大人们纷纷开始上班，春节便悄悄地走开了。

大家的生活都恢复到了常态，日子一天天平淡地过着。望凡比较不出今天和昨天有多大区别，也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不一样。然而，他不经意地发现，不知从哪天起，爸妈经常会聚在二姑家，时而低声谈论着什么，时而凝重地沉默好半天，似乎是在商讨着什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