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乌龙（2/2）

杨轻尘想了一下，回答道：“《诗经》传到汉代，有齐、鲁、韩、毛“四家《诗》”，后齐、鲁、韩三家亡佚，《毛诗》独存，故虽四家《诗》皆有序，而《毛诗序》影响最著。

《毛诗序》并不长，只有短短的几百字。它作为儒家文论话语的典范形态，是汉儒在承续先秦儒家文艺思想的基础上，结合汉代社会与思想实际而形成的理论结晶而成。它是中国文论史上第一篇诗歌专论，并影响中国文论、关学、经学两千多年，时至今日依然是我们解《诗》的重要参照。《毛诗序》“情志合一”说确立了中国文学的抒情言志传统；“变风…变雅”说、讽谏说与关刺教化说系统论述了文艺与社会之关系；“六义”说是对《诗经》体裁与表现手法进行的提炼。当然，如果用今天的文艺观来衡量，由于文化传统与时代环境等因素的影响，以儒家“诗教”为核心的《毛诗序》也存在不少弊端，如“发乎情”却在根本上须“止乎礼义”，这无疑是对文学审美功能的削弱；《小序》以美刺解《诗》也有较多牵强附会之处。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毛诗序》中提出的“诗言志”的观点在史诗上是具有开创性的。从“《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可知，孔子对认为诗歌可以是“吟咏情性”的。但是《毛诗序》将情上升到了志这个高度。我们知道，“情”与“志”的不同之处在于“情”不属于理性范畴，“志”是经过一定的伦理道德规范后表现出来的，而“情”是“未经太多伦理道德思考和社会意见就流露出来的”。万物皆有情，孔颖达在《左传·昭公二十五年》的《正义》中就提到：“在己为情。”可见，“情”是较个人化的情感。所以，它应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约束和规范，而这一约束即《毛诗序》中的“止乎礼义”，这赋予了诗理性的意味，无怪乎后世文人认为“诗为上品”。只有得到一定约束和规范的，“情”不再是人类原始了感性产物，它才能被正统的文学作品接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进而由“情”达“志”，真正实现“情志一也”。很多时候，人害怕感性支配个体，这就需要理性的产品控制。而这样的作品能打动人心，起到教化作用，更会被人们接受，从而扩大诗歌教化作用的范围和影响。

文字能够流传，特别是经过岁月历史的淘洗之后仍能被诗人所接受，那它必须要有一定的价值，对现实有一定的意义，否则必将遭到淘汰，因为历史太漫长了，载不下那么多东西。这让我想到了现代，传媒的发展，现代人发表文字的成本太低。即使错了，也不需要承担什么后果。很多人在情绪的支配下吐一时之痛快，而不去想给社会其他成员会造成什么后果，“发乎情”却未“止乎礼义”，这对自我发展和整个社会的发展都是不利的。所以我认为，《毛诗序》中的“情志合一”在现代社会仍然具有重要意义。

另一方面，我们不可忽视的是，《毛诗序》强调的情为政治服务，政治意味过于明显，忽视了个人私欲。“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毛诗序》中“变风”和“变雅”的目的是“刺上”，其原则是“发乎情，止乎礼义”。同时，《毛诗序》的作者还提出了这一原则的实现形式———“主文而谲谏”。“主文而谲谏”是让作诗者重视文辞的作用，以达到迂回进谏的目的，最终目的还是谏主，平天下。

这个是无可厚非的，因为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经济和政治都是决定了文化，而文化是为政治服务的。“汉代是经学的时代，汉代的诗学是经学语境中的诗学。儒学变为经学，这意味着先秦儒家从民间话语上升为官方话语。”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让儒家典籍在汉代得到空前推崇，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也被确立。但实际还是是统治者为了巩固自身统治地位而采取的措施。而汉儒为实现政治抱负，发扬思想学说，也必须要利用儒家学说为统治阶级服务。汉儒依据“经世致用”的原则解读儒家典籍，决定了《诗经》的政治或意识形态的功能。“《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故这些看起来是写儿女情长的诗篇，实际上只是一个隐喻。这对后世的影响还是悱恻深远的，如《离骚》中，香草美人代表自己高尚的品德，期待君王能看清贤臣；后世许多男性诗人写的闺怨诗，往往是些已闺中怨妇被冷落而抒发自己空有一身才华却不得重用的愤懑之情。

最后，我认为，透过《毛诗序》我们能看清楚中国往后几千年的文学色彩。作为一个农业国家，中国的政治从春秋时期便提倡“仁政”。儒家一贯主张中庸平和，“发乎情，止乎礼义”即是此种处世态度在文学上的反映。《乐记》云：“志微、噍杀之音作而民思忧，廉直、庄诚之音作而民肃敬，宽裕、顺成之音作而民慈爱，流僻、邪散之音作而民淫乱。”“发乎情，止乎礼义”的诗学观念指导中国诗歌乃至整个文学朝含蓄婉言的方向发展，这个与其他国家的文学是有较大差别的。同时，在两性关系中，《毛诗序》一开篇就说：“《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关瞧》这首诗，是赞美后妃的品德的，它是《诗经?国风》的第一篇，君王用它来感化普天之下的臣民，端正夫妇的伦理关系。后在结尾又提到：“是以《关瞧》乐得涉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瞧》之义也。”《关瞧》是赞美得到贤淑的女子，来匹配给君子的，而忧虑的是如何进举贤才，并非贪恋女色；怜爱静雅的美女，思念贤良的人才，却没有伤风败俗的邪念。在《周南》和《召南》之中，作者精心塑造了具有良好妇德的女性典范—后妃和夫人。女性的持家贤良，体现了男权社会之后对女性的要求。《毛诗序》借助对构建组辦系来突显礼教思想，又以“美”、“刺”、思”等来宣扬礼教。而这些礼教，更多的是突出对女性的要求来巩固男权社会，这显然是对女性不公平。

总体上说来，“发乎情，止乎礼义”作为《毛诗序》中一项重要的诗学观念，总结了孔子所认为文艺的最高境界———“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虽然在现在看来，《毛诗序》还是存在这一些弊端，但是如果将放入当时的环境去解读，无疑是文学史上一个重大的进步。我们不能否认，《毛诗序》即使在现代，仍然具有重要意义。”杨轻尘脑子还是没有回过神，就按照自己的记忆讲了出来。

班上其他同学已经目瞪口呆了，他们很多人连《毛诗序》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听见杨轻尘讲出这么多，他们根本就是一头雾水。但是看见讲台上不苟言笑的教授居然满意地笑着点头，一副捡到宝的样子，他们就知道这位同学讲得非常好，不，是非常好！！

下课之后，教授就把杨轻尘堵上了讲台。“同学，你是中文系哪个班的？”唐教授眉开眼笑地问杨轻尘。

“呃···老师，我是经济管理一班的学生。”

········

教授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一个外系的同学居然比他们中文系的同学懂的还多，这样他们颜面何存，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

“那你是来这里蹭课的吗？”

“不是的，走错教室了。”杨轻尘无奈叹息，不知道被自己翘掉的那节课老师有没有点名。

唐教授呆滞了很久，回过神来杨轻尘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