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破石(1/2)
当大家喝完酒准备吃饭的时候,朱友康睡着了,而且睡出了鼾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的鼾声居然能传到正在喝酒的正堂屋子里,可以想象,这个孩子今天已经为家庭付出了多少,卖出了多大的气力。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打鼾,而他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是友健去外边玩耍路过时听到的,当他回到堂屋告诉他父亲老朱的时候,几乎正在方桌边坐着的三个堂哥和大友,几乎都听得清清楚楚,父亲朱书堂深深领会到了大儿子卖命干活的艰辛和劳累。
他在梦里再次梦到干爹老中医冯贵和。
冯贵和怒目以对,对朱友康呵斥道:“三金,我的儿,你给我听着,你还来不来山西看我?你还是不是我的干儿子?为什么就是不听忠告!明天如果再去上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干爹老中医冯贵和,说话间就从院子里找到了一根粗壮的木棍向他大腿抡去,他猛然一怔被恐恐的噩梦惊醒。这时他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流淌在枕头上,右脸颊下边是潮湿的。他隐隐的感觉到来自远方的不是怒目,也不是呵斥,而是真真切切的呵护,实实在在的关爱!
他拖着疲惫的腰身坐起来,回味着刚才的梦境。
他已经两次梦到干爹老中医冯贵和了,第一次是心疼干爹从飞机上摔在深山老林里,很是伤心;这次是干爹着急的责怪和吼叫。他知道,这责怪与吼叫,其实就是冥冥之中的关爱,冥冥之中的呵护。
干爹老中医冯贵和,已经在期待他能在正月里到山西去看他,他知道干爹一定是在想他,更是在担心他,担心他的胳膊二次受到伤害。他也知道那里还有一个江梦云好姐姐在期盼着他的到来。
然而,他们却不曾想到他的干儿朱友康,她的弟弟三金,远在蓬州,冒着胳膊二次受到伤害的风险,忍受着还没有痊愈的疼痛,迎着山坡上凛冽的寒风,正月初六就开始每天起五更乱黄昏,踏着厚厚的积雪挖土、抡锤、装药、引爆、炸石头、破石、背石头出坑……
这些活计如果让干爹看到了,说不定比现在的亲爹和亲娘还心疼呢!
如果再翻开手掌看到他血泡里面的血泡,手背上麻麻点点的破裂血迹,那可就更同情更心疼了,说不定一气之下,会把他从蓬州老家带到山西去了。
朱友康放了年假,又是去东丘煤矿拾煤块,往回腰背肩扛的,又是去上山挖石头,抡大锤,这对胳膊关节处能有好处吗?朱友康的爹娘能不知道吗?
既然孩子都这样了,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朱友康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吗?难道就一点也不心疼吗?
以前已经说过朱友康爹娘的经历了。他爹从五岁起,就死了娘,并且当爹的觉得一家子五六个几岁十几岁的娃子没法生活,非要把最小的他爹和他奶奶一起下葬,幸亏他的两个姑姑和两个大伯苦苦哀求,才留下了这条生命。
爷爷自从米行生意失利之后,一蹶不振,一病不起,并且抽起了水烟袋,又给他爹娶了一房后娘,为他爹筹办了喜事不久就离开了人世,那年他才六十四岁。
他爹从小到大就没有得到过父母亲的关爱与呵护,从小就没有体验过什么是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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