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莫言湖畔（1/2）

莫言湖是天洲十大名胜之一。

十二条大河，日夜奔腾，支流无数，滋润大地，幅员百万里，孕养生灵数以亿计。带着无尽灵气，汇聚于此，形成这天洲内海之称的莫言湖，只出一条大渎，直奔东海。

活水更新，湖清如镜。

莫言湖，灵气充沛，水运广盛，生机盎然。渔产丰富，周边各族盘踞，人族精怪各异，湖中水族更是繁荣。

每甲子，莫言湖都会有一次灵海翻涌，巨浪滔天的景象，吸引无数游人修士前来观景。每当看到那般景象，总是让人心神不由遨游天外，无人敢言。莫言澎湃，莫言美景。

莫言湖太大，灵气浓稠，水运之盛，不是任何一个宗门可以独占的。

人族以数占优，九大国度分立湖侧，虽常有摩擦，可也算守望相助，在这妖族林立，有善有恶的莫言湖，对外一事，总能一致。

有国有法，文武并治，才能稳国。坐在王位的，没有哪个皇帝会拎不清。

虽然人妖共存万年，少有大冲突，可毕竟本质不同，总有矛盾。凡人的国度，自然多凡人。武者不少，可成就脱凡的，又有几个愿意舍弃大道，只看这一亩三分地？庙堂之上，难有境界太高的供奉门神，财法地侣，总有满足不了的。

没几个顶梁柱，若是有发了疯的大妖冲进辖地，大肆杀戮，国力再强盛只怕也扛不住几次胡闹。

为求安稳，只能出钱出人，与山上神仙结个善缘。

以水法著称的三大莫言湖宗门，也便顺理成章，靠着天洲之内都承认的正统身份，担任起了维持莫言湖稳定的任务。

东顾山，传承千年的宗门，是莫言湖最东边的东梁国、清雨国以及各自为政的人族大部落与妖族共同磋商，奠定下来的基业。

人族出钱，妖族让地，共同而治，这才有了这么个摆得上台面的宗门，凭着几千年之前定下的规矩，守住莫言湖东的安稳。

宗门刚刚成立，这莫言湖东，山上山下，人族精怪的关系，那真是亲如一家。凡人国度，大路之上随处可见化形的妖怪。人族的商人，更是将生意做到了大妖的洞府之中。

奈何时过境迁，日子久了，山上能说话的人换了一遍又一遍，庙堂之上的皇帝大臣，也是新旧交替十数次，曾经的大妖，老的老，死的死。如今威风凛凛的，又是新面孔。

想法变了，关系淡了，山上山下也逐渐成了与截江峰、镇湖宗一样的光景。

东顾山依旧收着山下的新鲜血液，可重心还是转到了山上神仙的那一套争气运，抢地盘上。

只要不出大事，山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两位皇帝也是一个想法“我做我的一国之君，为何要受你牵制？”

肯定不会大乱，可人与妖，人与人，妖与妖之间的冲突，这一千年，没断过。

这几天，莫言湖有些热闹。

一个从没听过的名字，一夜之间，被所有武者修士，妖修精怪所熟知。

杨天辰？这是何方妖孽？

没有任何小道消息的传播，只要是个勾连天道，度过涅槃，踏上修行之路的武者，打了一个盹，脑中就平白无故出现这么个名字。

长什么样不知道，是人是妖不知道，是何修为不知道，甚至是公是母也不清楚，就是知道，杀杨天辰者，独得一份天道气运！

东顾山内，不少年轻子弟跃跃欲试，想要下山去试试运气。那可是一份天道气运，跟先天武骨一样大宝贝，能有的哪个不是名动一域的天才？只要拿到手必然是能摆脱平庸，一飞冲天，修行路上一日千里，成为宗门嫡传板上钉钉，不日就能名声鹊起，与往日自己仰望的那些天才平起平坐。

门内老人都说了，这是天道箴言，不会有错，应该是生灵界的修士共知。那就更是时间紧迫，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先机。至于为了一句话，就去杀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会不会有些不妥，天道放出话要杀的，那肯定是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怎么会不妥，为民除害，当是大英雄！

郑汴是东顾山识材堂的长老，平日里因为要密切关注每一位弟子的修行进展，所以经常与宗门内的后生打交道，也是一些境界不高的新弟子能见到的几个为数不多的管事人之一。

这几日，郑汴算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消息给恼的头疼，每个弟子看见他都得问一问这是不是真的，东顾山门徒数千，同样的话他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实在是懒得烦神，这才决定躲进自己的府邸，随那帮小子闹去。

刚要飞进府邸，却被人拦住，原来是下山回族，处理私事的蛇妖修士墨鳞。

“郑兄！”

郑汴回头看清来人，不由一笑“墨兄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些琐事，族里的人没胆子自己决定，我回去也就说几句话的事。”墨鳞摆手笑道“怎么，郑兄不去看着门内弟子修行，怎么这个时间要回府？难不成修为又要精进，打算闭关？”

“墨兄可别开我的玩笑了，刚刚步入脱凡还没百年，哪那么容易。”郑汴笑道“还不是被那群脑袋发热的小子烦的，一天天的，不好好修行，尽想些美事。”

“哦？郑兄也知道这件事了？”

“天道箴言，谁能不知道呢？”

“那郑兄就没想法？”墨鳞见状，眉头一挑，笑着问道。

“我没想法，墨兄想去试试？”

“呵呵，天道说的话，我们这样的修为，谁会去搭理他？”

“哈哈哈哈，是啊，咱们都是正经人，干不出这没皮没脸的事。能让天道说出这样的话，估计脱凡之后的人，都很解气。”

“难保一些大道走到尽头的人，不想死，甘心做一回猪狗啊。”

“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郑兄不打算管一管？”

“宗主说了，随他们去，有资格出山的弟子，想找一份机缘不容易，都没见过天道是何物，做了也不会损害道心。”郑汴随意说道。

“可那名叫杨天辰的人，还不知道善恶，也不知修为，就这么放弟子下山冒险？”

“咱们东顾山的弟子又不是都是傻子。就算真傻，丢了性命也好，省的以后给宗门添麻烦。”

“郑兄说的也是，那就不打扰郑兄躲清净了，改日来我府中喝酒。”墨鳞说着，抬手道别。

谁知郑汴闻言，眼中放光。

“别改日啊，我今天就闲得很，走走走，随你一道，上次喝过你们蛇族酿的酒，我可是想了好久了！”

“哈哈哈，好，择日不如撞日，那走吧，刚好与郑兄聊些事情。”

东梁国与清雨国的国界并不挨着，之间隔着有数千里。两不管的地带，有人族，也多妖怪。实力强劲的修士占据一地，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城池。百年时间，就是一代代凡人的家乡。

靠着东顾山的威慑，城内也算和平，虽比不上有着明文制度的国家安全，可活着的人总能找到最安稳的路子。

怪味斋的掌柜的前几日捡了一个便宜，一个跟丢了队伍的年轻皮肉境武者找不着家，身无分文，求着他收留，能跑堂，能算账，不要钱财，只求一个能休息的安稳地方。

毕竟是个皮肉境武者，看着还像个读书人，世道这么乱，一个人到处溜达，指不定哪天就要身首异处。

于是乎，在掌柜的左右为难之下，怪味斋多了一个模样俊俏的打杂工。

杨天辰是几日前到了这坝下城的，只知道城主是个脱凡里境的强大人族武者。战力不凡，倒也能撑得住这人口数十万的城池。

还能记起自己醒来之时，平躺在莫言湖面，也不知泡了多久，被虾蟹夹痛了屁股才恢复清醒。

就这样飘在湖面上发呆了两个时辰，回忆着之前的事，已经说不上悲喜。

曾经没敢深想的担忧，变成了事实，那双让他害怕的眼神，再不相信也没有办法，蓝屈给了他机缘，可也要灭杀他的神智。好在心里明白，百斩千问并不知情。

救命恩人好像就是蓝屈的仇敌，虽然还是记不清样子，说不出名字。不过以现在的状况看，自己貌似不必再有那份负担。

那个救他的老者说的话历历在目，姐姐没死，变成了悟道花，想救人，就去找他。

杨天辰苦笑，什么都没了，没了千问，没了百斩，一个皮肉境的小人物，却时时刻刻担心着返虚雷劫。

先天武骨是天道馈赠，可青牙是吗？那是时时刻刻要取代他的一根毒刺。天道势要杀他，他同样想不明白为什么。心中对那跟了他十五年的梦为何变化有了猜想，雷劫，真正过去的，应该是蓝屈吧。

似乎世间悲惨，同时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