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时间标点:2017年后) 第26.0(1/2)
第26
谁闯进我的场地谁让我措手不及
我早就预备的剧情你却给我一笔
狡猾地致命地正中我红心
我跟谁变得亲密谁逐渐离我远去
华丽演出共襄盛举唯有你的背影
友情客串却留下刻骨铭心的回忆
——钱正昊《神秘嘉宾》
26.0 两段梦。之一:
……燥热难当。一蔷在吃面。我坐在她对面,痴呆傻似的看她油汪汪的嘴唇。一蔷接电话。看我一眼。她跑回卧室。拿着东西走出来。门口换鞋。开门。门关上。
之后,我躺在浴缸里,冥思苦想她去了哪里。只有泡沫,没有答案。穿着浴袍,头发也不擦,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拨弄那六根弦,不知道在弹什么调子。也不是答案。之后,仰在沙发上,吉他横在肚皮上。再之后,看见南窗外出现了一座舞台。
一群人,像在过节。啤酒节?泼水节?总之有人在喝酒,有人在泼水。一蔷站在台子上,像一位擂主。她身前有一条巨型长桌,摆满树林一样的啤酒。一个一个男人上台,在一蔷面前,一瓶接一瓶喝,手臂、脖子高举高昂。酒水四溅。泡沫飘荡。酒液从他们嘴里喷射而出,栽倒在台上,被人抬走。
一蔷苦笑摇头。下一个男人上来继续喝,继续往下抬。一蔷一滴酒不用喝,她只默默看着,负责摇头,就像一个评委,pass掉了所有人。没有一个人酒量对她构成挑战。台上比赛,台下泼水。
最后一个男人上台,是潘安。
他作揖。鞠躬。跪倒。示爱。一蔷与他一起喝酒,一直微笑不语。我离开南窗。
窗外阳光斜斜扑在东墙上,像嫉妒的斜睨。
离开家,走上一条闹街。商铺、酒馆林立。转眼间,猛犸城夜晚悄然落下。行人散淡,华灯初上。热流在消解。在一家烤乳鸽店,叫两只金灿灿肥嘟嘟烤鸽。一碟凉拌菜、一盘酱鸭肝、一打百威啤酒。街旁餐桌坐定,吞食饮酌。酒意渐渐弥散,身心进入飘然空旷。灯火辉煌,世界是一座不夜城,一座大舞台,只有狂欢……泪水流出来。他妈的!这不是我的泪,是酒在催情!是身体在撒谎!我还没喝好,喝好不会这样……
我念咒。垂头撕扯着骨肉分裂的乳鸽,反复叨咕、咒骂。浑蒙中感觉身后有人。懒懒回头:两位美女。瞥一眼她们。没错,我的兴趣全不在人身上,包括女人。不管认不认得她们,此刻都引不起我任何兴致。我继续将兴趣投在乳鸽和啤酒上。我知道那俩女孩是谁。我懒得搭理她们。
那就仿佛在和她们赌气一样,六瓶啤酒更是恶化般催爆了那种气焰!
区筱雪拉着小简。在桌边坐下。区筱雪用比平时高出多倍的嗓门儿不停说着,小简一旁直视我。小简说:“别喝了,你脸色不好看,有点发紫。”我冷冷道:“多谢关心,我死不了。”区筱雪啪一巴掌打在我肩膀上。我又去抓酒瓶。筱雪和小简一起伸出手按在我手上。区筱雪说:“不能再喝了,再喝,我跟你这个混蛋绝交!”
小简这时却对区筱雪说道:“筱雪姐,你不用管。”她抓起桌子上已经打开的啤酒,像轻柔举着一把红色麦克风,但里面是带着泡沫液体的。区筱雪呀地叫了一声。酒瓶里的酒液越来越少……小简如同高举着麦克风在挑战一个她从未飙到的高音,仿佛一直都不曾换气,用尽全部力气来完成她的一次剧烈呐喊。
区筱雪一直在抢小简手里的酒瓶,却总是被小简奋力拨开手臂,那一刻,苏辰简的样子是疯狂的,甚至有些可怕。此时此刻,这个赌气的南方女孩,豪气勃发、重情重义,像一个交往了多年的好兄弟!我羞惭,想制止她,想抢过酒瓶,想抽自己嘴巴。却只能想想。四肢和嘴巴像被什么难看的东西封死了,找不到方向……
两段梦。之二:
……停电。突然得恰到好处。尽管一如既往的蛮横无情,不容分说,整个剧场像被卡上一副厚墨镜。视界里,之前的光影与音乐,瞬间真假成疑,即使眼睛瞪得再大,世界依然一副黑脸和拒绝。黑暗中,传来几声人的唏嘘,却如来自深井,从舞台方向飘过来,像是一句疑问,又似井底的呼救。
断电时间,没超三分钟,但已足够完美。因为,当剧场光电返回,大厅重新骤亮,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一侧,灰白修长过道上,聘婷走入一位身穿孔雀蓝长裙的女孩。
她像一颗乌幽幽的水珠,沿坡度不大的细窄过道滑下来,几乎不发一丝声响,悄然滑入剧场观众席右侧——大概是11排23号,优雅落座。那一刻,长裙花瓣似奓开,紫红色钢木座位,像一个被人期盼已久的名分,稳妥地托住了这朵花瓣。
不由自主的,我的视线也像猎豹一样扑向了她!
当时,我坐在这朵花瓣上方,剧场右侧二楼看台,紧邻楼帮位置,低头看下去,我与她的角度是垂直的。无法确定她的容貌。我只能说:在我脚下,突然绽开了一朵法蓝之花,我本能地嗅到一种隐匿的芬芳,本能开始暗暗活跃。她盘着发髻,那是我唯一可以看见的脖颈以上部分,然后是她的肩膀,白皙修长的双臂从长裙两端袖口优美地爬下去,在双腿与小腹交汇处,两手搭在一起,像孔雀蓝花瓣中央攀着两株根茎枝蔓,曼妙而华丽。
可是,如果看不到她的眼睛,再美的花瓣也成了点缀。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
剧场舞台上,一些人在重新布置场景道具,似乎在进行调整和改动,准备重新开始彩排。还有一点时间。于是我起身,若无其事地沿着看台向后走,从空荡荡的只有一排排座椅的正面看台穿过,绕到左边二楼,找到与楼下那女子基本对应的位置。我把身体伏在楼帮上,以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假装扫视一番观众席其它位置,然后,目光聚焦在那个孔雀蓝猎物上。距离有点远,但我还是如愿,终究看到了她双眼的轮廓。
可以确定,那是一双陌生的眼睛,在猛犸城,我从未见过这个女孩。她的眼睛,看上去很专注,却是如同陷在迷惘当中的一种专注,或者说,她陶醉在这种专注里,不想走出来。她没有化妆,至少我没有看出来,尤其是她的嘴唇,没有猛犸城女孩常见的那种血红或紫红,而像是涂的栗色。她异常挺拔地坐在那里,不知是兴致勃勃等待话剧的开演,或根本不是来看剧的,而是在等人?因而,她可能只是故作镇定,其实早已躁动不安。我胡乱猜测没多久,剧场回到灰暗当中,彩排即将重新开始。
这是一个盛夏奇妙的夜晚,我与这个陌生女孩,一个楼下,一个楼上,整个观众席只有我和她。我像一个狩猎者,在等待一个出击捕猎的机会。她对于我此刻的窥视,尚一无所知。当然,我对她同样一无所知。
我咳嗽了一声。
她没动。
我再咳嗽。
她终于扭动脖颈,脸冲向我这里。她看到了我。一双美目远远诱惑着我似的。
我冲她摆手。只想到了摆手。脑子有点缺氧。
她转过头去。似乎不想搭理我的无聊。但两秒钟后,她可能想证实什么,又把头转回来了。她美美的,身姿挺拔,两眼好奇地眨动着,可能在辨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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