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时间标点:2017年之前) 第8——8.1(1/2)
第8
生活是这样子不如诗
转身撞到现实又能如何
他却依然对现实放肆
等着美丽的故事被腐蚀
——宋冬野《平淡日子里的刺》
8.1 其实判断是错的:一蔷并不忌讳谈论昨晚酒醉。
早餐一坐下,她先提起喝酒的事了。她略显一丝疲态,慵懒的软软靠在椅子上,眼神忽有迷离,纤长一只手臂端着牛奶,另一只胳膊在底下扶着,这只辅助的手臂横过前胸,将一对峰峦簇拥到上面来,进一步突显它们的丰挺轮廓。她穿一件紧身白衬衣,八分袖,小臂基本裸露着,两座岛屿图案纹身,绣在两条胳膊内侧,粗略一看,以为那是散落出去的花瓣,带一种神秘绽放之美,像一片遥远的岛屿之梦,令人神往。
一蔷不记得昨晚喝了多少酒,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饮酒不知醉滋味,是她从小就被大人们发现的天才“技能”,大约四五岁时,父亲与同事、亲朋饮酒后,收拾餐桌前,她总会拿起父亲喝酒的酒盅,一副虔诚、迷恋神情,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吸气,酒盅内已没有酒液,但酒香还在。
一蔷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自幼就对酒香敏感、贪恋,八岁时就可以代替父亲陪客,与家里来的那些长者拼酒、聊天,单挑、联桌、连续作战,无一不能,从无醉倒。
一蔷家乡那边,喝的多是米酒,饮时温软、香甜,有一种淡淡的米香,后反劲儿极大,却是她的强项,亲朋好友谁也不敢与她拼酒。有长者对她父亲言,这孩子有此独门技能,应该推荐去中南海做陪酒员。但在十六岁之前,她从未喝过啤酒。十六岁后,出来做事,啤酒却是她排斥的,说不清缘由,就是觉得,那味道不如米酒亲切,口感也不如米酒温软。她也豪饮过几次,但都不如昨晚喝得量大。
一蔷说:“真是好生奇怪,我记得钟导、筱雪,一直到你去船舱的时候,我完全清醒的呀,跟一点酒没喝似的,人精神着呐,什么都记得,对吧,北来哥?我记得很清楚,你来找我时心急火燎的表情,我跑出去,把你领进船舱,对吗?然后,我们一起冲出去,你拉着我,就像被激流冲到一座岛上,你站在岸上,伸出手要救我上岸,这一幕,现在想起来,就在眼前似的,像一幅画,挂在我脑子里多少年了,昨晚,就像再现了一次。”
“可是,那之后,我半梦半醒的,似乎一直留在那座岛上,我睡得很踏实,只是饿得要死,你,还有我的闺蜜米兰,你们一直在喂我食物,一种很奇怪的食物,像细碎的树叶,涩涩的。可是天没亮,我醒来时,知道自己并没在那座岛上!我好难过……”
我重复一句:“那座岛——就好像,真有那么一座岛么?”
一蔷把横在胸前那条胳膊伸出来,直直搭在桌面上,将小臂的内侧冲着我,在黑色暗花理石餐桌上,它像一根光洁细腻的白藕,上面铺展着一座深蓝色的岛屿刺青。
一蔷说:“呶,你看,就是这里。”
我定睛去看:蓝色的岛屿刺青很奇妙,是空中俯瞰角度,不是90°,而是60°角度的样子,岛屿是一个类似于鲸鱼的正面形状,头部位置高得奇崛,仿佛一股特别强烈的吸力,将那里扯将起来,形成一座骤然而起的陡峭山峰,不是鲸鱼头部的浑圆体,而是长颈鹿一样飞拔的脖颈。岛屿主体部分,延伸成一个舒展平滑的鲸鱼躯体,在尾部,有一道层叠堆积的皱褶似的山峦耸起。岛屿最末端,似断未断、似连非连,牵坠着几座更小的散落小岛,花瓣飞扬似的散播出去……
除去这座蓝色岛屿,她雪白细嫩的小臂上,出现了一幅更为奇妙的景象:刺青岛屿图案周边,一蔷肌肤之下,淡绿色的毛细血管,细密、繁复,纹路清晰地向上下两端,呈开放状延伸开去,如光缕喷射,如兜住岛屿两端的织网,又如纵向穿越岛屿之下的海洋深处,无数条隐形的道路印迹……刺青匠应该是一个有心人,利用了那些细小血管的纹路,将岛屿位置镶嵌得饶有趣味,引申出一个意外的多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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