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棋子（1/2）

楚昭到前院时衣裙上染湿了一大片，裙摆也溅上了许多的泥浆，她撑伞站在雨里，望向亭子里的人影，隔着重重雨帘，如同罩了一层雾气，看不清明

她抖了抖衣裙，收回目光，抬脚走了过去

玉子卿已在此处等候她多时了，他懒散的坐在石凳上，任由那秋日的凉风吹起他鬓间的长发，雪白的袖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桌面布了一局棋，他白净修长的指尖执着一枚通透的白棋，迟迟不肯落下

“身体可无碍了”玉子卿听着那脚步声，眼皮都未掀，清冷的嗓音平静道来

楚昭收伞放在一旁，自然而然的坐在玉子卿对面的石凳上，答道“无事，师父不必挂碍”

“嗯”玉子卿依旧未看楚昭，懒散的应了一声，瞧着眼前的棋局眉心蹙起，这才抬头望向楚昭，问道“昭儿以为，为师这步棋该往哪里下”

楚昭闻言，扫视了一眼棋局，面前这幅棋局表面上看起来黑子已占半壁江山，白子岌岌可危，可若白子想赢也不是并无机会，只需舍去一部分的棋子麻痹对方，釜底抽薪方可大获全胜

楚昭袖中的双手骤然收紧，一双眸子盯着那棋局，一字一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必要的牺牲必定能力挽狂澜，便也死得其所了”

楚昭的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与寒凉

自始至终，这一盘棋从来都不是她说了算，她不过是这寥寥无几的白子中，必然需要牺牲掉的一颗棋子而已

这么多年跟在玉子卿的身边，玉子卿早已如同楚昭的亲人，他于她有再造之恩，哪怕为他而死，也是应当的

难道不是吗？

楚昭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她闭起双眼，暗暗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是，眼底已是一片释然，毫无波澜

“师父不应踌躇不前，应当机立断”楚昭之前一直怀疑玉子卿此次来西凤的目的，只怕并非是与凤宸月结盟而来，今日这盘棋倒是应了她的猜测

玉子卿想让她看清眼前的局势，明白自己在这盘浩瀚的棋局中，所存在的意义

或许，她便是那釜底抽薪的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而玉子卿的野心，从来都不是结盟那么简单

玉子卿终于舍得抬头望向楚昭，清冷的眸子带着探究的神色，他似乎想看清她的内心深处，是否真的是这般想，手中的白棋被他紧紧握进掌心，眉眼之间也染上几分为难的神色，他道“昭儿果真这般想？”

楚昭心中苦涩一笑，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之色，缓缓道来“师父于徒儿有再造之恩，教导之情，这份恩情徒儿无以为报，但求能够助师父一臂之力，求取所思，楚昭便也算死得其所，死而无憾了”

“那你可会怪我”玉子卿望着楚昭，眸子里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带着几分无奈

怪？自然是不怪的，也没有资格去怪谁

楚昭扬起唇角，笑了笑“楚昭从未怪过师父”

你为何就是不肯求求我，或许我会不忍心，或许……

玉子卿望着楚昭，胸中的沉闷之意压抑的他快喘不过气来了，他心知，楚昭是自己栽培多年的棋子，为的便是能够物尽其用，若她今日求他，他真能甘心将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付之东流吗？

他不会！

玉子卿敛下神色，摊开紧握的掌心，瞧着掌心那枚棋子，神色间带着几分倦色

恰巧此时院外匆匆行来一人，那人撑着雨伞挡去了容颜，只瞧见穿了一身黑衣锦袍，待他走至凉亭外，才将手中的伞扬起，露出了脸

是燕亦然！

楚昭瞧着那熟悉的人，几月未见倒显的有些生份，自燕亦然来西凤倒是一直都未见其人

燕亦然见到楚昭并未感到惊讶，他目不斜视，朝着玉子卿恭恭敬敬行礼，而后静站在一旁，并未开口

玉子卿将手中的白棋再一次握进掌心，抬头望向燕亦然问道“事情查的如何”

燕亦然一向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做事也是一板一眼，恭敬答道“回王爷，属下查到袭击宸阳王妃的人名叫林海，那林海是三年前入的大殿下麾下，据说为人沉默寡言，极少与人来往，前几日却因打架斗殴一事被大殿下罢免了所有职务，大殿下将他逐出皇宫，巧的是他出宫前去过一趟三殿下的衍庆宫，之后他出宫后便不知所踪，

至于进宫袭击王妃一事，暂时还未查出幕后主使，不过属下查到，林海一家已于昨夜全都丧命于大火之中，凶手也未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楚昭冷静听着，袖子里的双手却紧握成拳

那幕后之人，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竟不惜杀人灭口

“宸阳王那边，有什么动静”玉子卿不动声色的瞧了楚昭一眼，眸子里的神色晦暗不明，握着棋子的手慢慢收紧

燕亦然闻言蹙了蹙眉，他此刻站在亭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他头顶的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一如他复杂的心情，难以平复，他思忖良久，才缓缓开口

“宸阳王向西凤陛下进言，此事乃林海一人所为，既然王妃没什么大碍，且那林海一家皆葬身火海，此事便不再追究了，不过……”

“不过什么”燕亦然欲言又止，玉子卿抬眼望向他，冷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