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不珍惜（1/2）

1、

突荣天天来寻覃御，白络瑜对此视而不见，也几乎没搭理过他，他倒一直施施然不以为意。覃御某天说要画他，他便老老实实在院子里站了半个时辰，耐心十分的好。

白络瑜有一天晚上和覃御说：“他倒乖觉。”

“什么？”

“换作别人，第一句话总会问你去了哪儿，他倒忍得住。”

覃御笑道：“他比你还干脆，没用的事从来不做，无关的话不肯多说。大约是知道问了也白问。”

白络瑜酸酸地说：“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

覃御伸手将他腰里的玉佩解了下来，一边说：“我知道你其实挺喜欢他。”

白络瑜本来正给她擦着头发，闻言把整条棉巾都裹在她脑袋上揉了两揉，就撒手不管了。覃御本来也没请他帮忙，此时还巴不得他走开，便没说什么，倒是白络瑜自己坐了一会儿无聊，主动和她说：“司空律来信说想见你，我想若绕到他那里的话，要赶杨澈的婚礼也还来得及，不如过两日便启程如何？”

“师父怎么了？”覃御忙停下手里的动作，瞪大眼睛问：“是生病了么？”

白络瑜摇摇头：“他久不见你，你这一向也不曾给他写信，他自然挂念。”

覃御放了心，这才点头：“好啊，明儿我和突荣说一声。”说着走过来凑在他跟前，他将手搓热捂在她头皮上烘了一会儿，待头发半干，又给她裹了另一条棉巾，便催她上炕。覃御脱下罩衣钻进被窝，忍不住问他：“你还要和我睡多久？夏叔叔不是说我已经好了么？”

“他天天陪你还是我天天陪你？”白络瑜侧卧在她旁边，抱怨道：“你总不能叫我整夜都在外头提心吊胆吧。”

覃御叹口气，显然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白络瑜心想这好歹还是自己养大的呢，偏偏就她会嫌弃自己，难免觉得郁闷，手里摸索摸索，刚偷偷摸到她的被角，覃御啪地打开了他的手，斥道：“你的被子呢？”

白络瑜无奈，这才老老实实在枕上躺了，道：“子抗明儿就来了，我叫他来吃饭如何？”

“大公子要来？！”覃御忽地坐了起来，头上的棉巾散落，一头微湿的乌发散得满肩，有几丝拂到了白络瑜脸上，他伸手拂开，一边抬手将那小姑娘塞回被子里一边数落道：“他来怎么了？是个人你就看得比我重，讨人嫌得很！”

“大公子哪里是随便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覃御近来对白络瑜的小性子愈发没了耐心。

白络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点不耐烦，便没往下抱怨，转而道：“你瞧瞧，人的缘分来了还真是挡不住，他一个人救了温毓两回，合该是天生一对。”

说起这个，覃御倒是笑了：“你是这样说，只怕中京人不会这样想呢。连我也觉着怪，温毓再怎么选也选不到大公子身上啊，难得帝君竟也同意。”

“她可不傻，你当她真肯吃亏？”白络瑜嗤了一声，懒懒道：“子抗的家世并不算弱，他人也还年轻，样貌才学又是上上之选，往后我是打算让他主管兵部，再过些年很可以为宰为相，帝君舍个外孙女换个栋梁之才，只有她赚的。”

覃御听得直点头，末了道：“我虽不喜温毓，她倒也没什么大的不是，也不像个会端架子的人，往后兴许真会和大公子和和美美的，也是他们两个的福气。”

白络瑜没出声。

覃御换了个姿势躺着，又说：“你之前说大公子一直没康复，我还想着回去了我照顾他呢，如今看来是不必了。——你做什么？！”她话没说完，白络瑜的脸便毫无预兆地凑到了她脸前，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白络瑜却只管一眼不眨地盯着她，问：“说什么？你去照顾他？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覃御抬手去推他，没好气地说：“你多大的人了！何况你有那么多人陪！”

白络瑜捉了她的手，低头往她额上腮上不由分说地亲了几下，方斩钉截铁地说：“要你陪！”

覃御躲都躲不及，气得尖叫：“下去！给我下去！我要告诉夏叔叔了！”

白络瑜占够便宜就算了，到底还是不敢惹她，只能悻悻然捏了捏她的耳朵，连被子将她一块儿抱了，赌气说：“睡吧！”

覃御虽说烦他这样，偏他性子上来真是说不得动不了，她全然奈何不得，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居然也就睡过去了。

白络瑜却几乎睁了一夜的眼，耳边听着耳边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实在无法想象会有再不能看着她入睡的那一天。

2、

第二天突荣是午前来的，还捎来了些风干的山羊肉，覃御和他说了杨熙要来，他明显皱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还洗了手和她一道撕了些肉条。覃御又将去探望司空律的事告诉了他，他开始没什么反应，等到覃御转身去切萝卜时才说：“我和你离得太远了。”

“那有什么法子？”覃御回头笑了笑，“谁叫你是西漠人呢？”

突荣看她一眼，伸手将菜刀接了过去。很快，薄如蝉翼的萝卜片从他刀下如跳舞一般飞出，铺在菜板上如同一袭轻纱。

“我近来常想，不如你和我成亲吧。”这句话伴随着萝卜片一起飞了出来。

覃御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哭笑不得：“这话可别叫先生听见，当心他打你。”

突荣停下刀，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说：“你只将我的话当作笑话，所以才不生气，对不对？”

覃御有点纳闷，不得不说：“你的大夫人只能从你的族人里挑选，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突荣垂下眼睑，低头又切起了萝卜。他手很巧，做菜比覃御还要利落许多，不大工夫就做好三个菜。其中有一道是寂城特色，将剁碎了的鸡肉兔肉和煮熟腌好的豌豆捏成一小团一小团裹在片成条状的羊腿肉里拿竹签扎好，再放进刷了油的热锅内炙熟，配上盐巴胡椒等调料，十分开胃，覃御很爱吃。突荣刚做好便喂了她两个，她边嚼边拌了两个凉菜，再把小炉子上煨着的汤端下来，正要叫突荣去拿碗筷，一回头见那人正坐在外面台阶上望天，便走过去问：“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