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慈悲?双夜(1/2)
1、
杨沁和温毓一道躺在枕上,两个人都没说话,也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熬到三更多,杨沁才叹了一声:“你放心,大哥不是没分寸的人,他自然是有去的把握才去的。”
温毓咳嗽两声,叹道:“这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却叫大人身犯险境,我如何能心安?”
杨沁睁眼看着纱帐外明亮的月光,淡然道:“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严烙绝不会害我哥。”
枕上起了一点轻微的摩擦声,温毓的语气里含有深深的自责:“严烙与你家的情谊原可成就一段佳话,若是因为此事而废了,我的罪过就大了。”
杨沁闭上眼睛,掩去那点微不可察的烦躁:“也没什么情谊,他虽救了我一命,但那也是他自个儿挖的坑。我看最多算是将功补过,大哥太实在了。”
“翻云山的路不是从那之后开始翻修的么?”
“那是他想为自己挣个名声罢了。说不准这事大哥也参与其中,不然一个山匪肯花这样多的钱去修路,怎么可能没人管?”
杨沁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完便问:“殿下在外头?”
温毓点点头:“慕哥哥多半儿还在担心铁骑。”顿了一顿,忽然笑了:“我这两天仔细想想,慕哥哥待覃御其实只是一厢情愿,他们原本便几乎不曾见面,况且为了翻云山的事儿,覃御现在还恨着我们呢。”
“那也只是覃御如此。”杨沁觉出刚刚压抑下去的烦躁又有一点翻腾了上来,“殿下岂不会加意弥补?”
温毓一愣,虽不欲承认,却也不得不赞同这个猜测。恍惚间又记起一事,一边想一边说了出来:“沁儿,祖母说白先生从前是个很招女子喜欢的人,只是他从不娶亲,有那些想不开的人,为其终身不嫁还在其次,还有……”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杨沁静静听着,并不插话。
“罗珖的大堂姐,说是便因先生而殁。”
罗珖,是杨沁的未婚夫。因了这门早已定下的亲事,杨沁对罗家的大小事情也知道一些,知晓罗珖有一个韶华而逝的大堂姐。她原以为那人是普通的病殁,却原来还有这样一番缘故?
可她还是闹不清楚温毓为什么要在这时和自己说这个。
想了一会儿,因温毓再未开口,她也就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2、
杨沁后半夜睡得安稳,温毓却始终未曾睡着,第二日一早索性早早起身,一个人静悄悄出了门。
大约因地处乡下,杨府的地面很广,一个花园虽算不上十分精致,却难得很开阔。温毓起得太早,园子里几乎没有一个人,清静得很,一路走来心情也渐好,便顺手折了一枝小小的茶花簪在鬓边,信步行至通往湖心亭的木桥边,她刚落脚往桥上踏出一步,忽然瞧见亭子里有个人正倚着廊柱独坐,忙欲转身离去,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便从石子甬路上跌落木桥,一时颇为狼狈。亭上那人被这动静惊动,回头看见是她,忙起身走来,将手臂伸了过去:“事急从权,还请公主莫要拘泥。”
温毓略作踟蹰,也就将左手搭上他的小臂,借力站了起来,口里说一声:“多谢大人。”
“您可无妨?”杨熙往后退了两步,客客气气地问一声。
温毓试了试,觉出左脚脚踝微痛,眉心轻拧,却摇头说:“无妨。”又抬眼看着杨熙问:“大人昨日独自上山游说,可有成效?”
杨熙微感诧异,索性也看着她笑道:“公主怎知下官是去做说客的?”
清晨薄雾之中,漂亮的凤眼温润平和,他的语气里也带有隐隐的鼓励与亲切,并不是见了“公主”那般的严肃而恭谨。温毓心中微暖,笑道:“您既然敢独自上山,自然是对这些山匪的品性了如指掌,若他们果真是穷凶极恶之人,您怎么可能容他们至今?此事……此事虽说是有些人糊涂,可您大约也不愿意一概论之吧。”
杨熙垂下眼睑想了想,方又恳切地问:“依公主的意思呢?”
“我?”温毓见他眼内不见了方才的亲和,心下微微失望,口中却是一笑,“我是个女孩儿家,什么都不懂得,只知天道自然是一命换一命,不多不少。”
杨熙挑了挑眉,唇边出现一点弧度。温毓心头一动,立刻轻声说:“那位老人家……我没来得及阻止林垣,等于也是我……”
“您多虑了。”杨熙没让她说完,温温地道:“您是个慈悲人。”
此时不远处已传来杨沁急切的声音,杨熙便一躬身,告辞走了。温毓张张口,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方低头看了看路径,无精打采地预备离开。视线不经意扫过水面,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仅松松裹着一套素白衫裙,腰间连一根丝绦也没有挽,长发未曾梳髻,散散垂落脸旁,发上唯一一朵茶花因那一跤而耷拉下脑袋,配上她未曾梳妆的面容,看着十分慵懒娇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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