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1/2）

“殿下问奴婢，比阳侯家臣如何入了丽金殿？这是太子殿下之令啊！”

张扬噎着了，转向其他话题。

“这星空可真美，果真应了那句星汉灿烂!”

“这又是哪位的形容？真是奇哉壮哉!”齐娘拍着手，将侍女递过来的斗篷给张扬披上。

张扬回过头，打了个哈欠：“一位枭雄——算了，回寝殿吧！明日还要赶路。”

“诺！”

张扬一大早被挖了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便被兜头一件狐裘给裹紧了，由齐娘抱着上了马车。

马踢踏踢踏晃悠着走了一上午，张扬终于醒了过来。

挣扎着下车，张扬眼皮子一抬，看见曹培被那位跟着他的家臣抱着，上了比阳侯家的马车。

就说那小子怎么不唧唧喳喳、上蹿下跳了，原来是睡着了。

正好，她等会儿直接回太子宫里，就不和平阴公主一道了。

“齐娘，给姑姑那边传个话，索性过几天还要相见，就不过去拜别了。望姑姑恕罪。”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诺。”

张扬点点头，爬回车厢，继续睡觉去了。

已是午时，宫廷中宫娥黄门来来往往，匆匆而过；宫廷侍卫沉默的做好本职工作，但即使是如此，四面依然一片安静，唯有甲胄碰撞敲击之声在耳边回旋。

马车晃晃荡荡，在寂静的宫廷中踢踏着。

张扬忽然想起一些连续剧中，掌事女使在某个宫殿墙角处隐晦狠辣的警告，将初初入宫的宫娥们吓得瑟瑟发抖……她不禁笑了起来。

其他的时空的宫廷，她张扬不知道，但在此。

起码几位宫廷主人身边的宫令不会做这些事，且都以此事为耻。毕竟，这代表着你没能力在自己的地盘上调教好手下的人且，还需要外势外事帮着压制。

张扬悠哉游哉回了荔殿，就听见齐娘道：“今日赶路辛苦，诸位都回去休息吧！今夜，吾守夜便是。”

而后传来声声道谢。

“乖扬，汝已守了汝母妃多时，汝阿弟一时半会儿倘是出不来，无要作践了身体，爹爹命宫人送汝回寝殿可否？”太子张恰丹轻柔的抱起了张扬，微微扣着张扬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从初回开始到今日，徐妙娘的阵痛已持续了二旬日子。

张扬每回都是紧张无比，生怕弟弟/妹妹在母胎中未待够日子，一咕噜溜出来，可就不太好了。

虽然最后都证明是虚惊一场，但还是吓到了张扬。

无论是前世抑或今世，张扬虽都是家中长女。但那时的她懵懵懂懂，并不知，母亲的肚子何时鼓起来、为何会鼓起来？也同样不知，为何母亲不过在外住了两日，回来时便带回了一只小东西……那时的她甚至连弟妹的概念都不清晰。

而这半月余，张扬见证了徐妙娘承受着持续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痛感一次比一次强烈的阵痛。几乎三两日地苍白了脸色，苍白了朱唇；额头总是汗涔涔的，总是拭不尽；每日搀着腰，挺着滚圆的肚子在后殿中不住地行走，只为了生产时不失了力气……

张扬从未如此直面过亦从未如此深刻体会过“生养之恩”这个词……让子女心酸、满心的感动，觉着自己对父母的每一次忤逆都是莫大的罪过……

张扬由衷地希望徐妙娘能好好地，什么弟弟，她不想要了，只要徐妙娘能好好活着……

～·～

相似的晨间，同样的地点，张恰丹在丽金殿外焦急等候。只今日未曾有大小朝会，张恰丹来得更加及时，候的时间也更长。

“管林，快些进去将皇次孙抱出来，与孤瞧瞧！”

张恰丹一手捂着外罩白虎皮毛的铜质小手炉，一手正拿着一柄金质小弓，挂在门的一侧，连话语也有些失去了往时的沉稳。

“家上，请恕臣多言了！皇次孙降世，可比翁主？”

管林此时却有些不慌不忙，恰到好处地开口，点到即止，又恭敬地低下了头，一面看着甄何欲入殿传达太子之意。

名管林的医官正是当初为张扬那一胎忙活的那位，因父亲是陪伴天子成长的天子心腹，天子对他也算记得名儿，故而他有些放荡不羁爱自由，有些话也就不忌口地说了。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心情，张恰丹被管林这一提醒，忽的反应了过来，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与喜悦了。

长女降世，张恰丹表现出无上宠爱与欣喜，并不是什么大事。大英的历任天子与太子，哪一位不爱长女呢？

只长子不行，立嫡立长！

只要一日他未有完全丰厚的羽翼为长子抵挡来自各个方向的箭矢，他就不能对长子表现得过分宠爱。

“那卿等就去检查一下皇次孙与夫人的身子吧！”

“诺！”

看见管林奉命进去，太子张恰丹很放心，他完全不觉得会长子出现什么意外。最多，不过像长女那般身体弱些。

但经过两三年的调养，长女的身子已与其他同岁孩童无异了，故而太子张恰丹的心情很是放松。

片刻后，管林出来，面上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长身对张恰丹一拜，低声道：“请与家上密谈！”

张恰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恰有宫娥从内殿出来，奔向张恰丹。

看着太子面上瞬间似刀剐风逼的神色，那宫娥颤颤巍巍跪下，哆哆嗦嗦道：“禀太子殿下，夫人说小殿下方……方诞下，见不得风，还请殿下移步……”

“孤先回叠宁殿！”张恰丹连刚出生的长子都未见，甩下这么一句便匆匆离去。

“还请管公快快来见，奴婢就先去侍奉殿下了！”甄何不忘叮嘱，也急忙忙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