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卷：坦诚（1/2）

自折颜出现以后，皇帝身边不再是皇后的身影，大多数不有违礼制的情况下随侍在侧的都是玉奴，一时后宫中风华尽盛。

已经空闲了一年的两仪殿内皇后绣着花样，可是绣了许久却瞧不出来样子，心烦意乱的毁掉了丝绸再重新取来一块接着绣。

身边宫女轻叹一口气，道“皇后娘娘，不过是陛下宿在了清珩宫里一年左右而已，哪里比得上您为陛下生育了大殿下呢，您不必如此烦闷的。”

“本宫不是同邱玉奴争什么更没有吃醋你别胡说，只是后宫千张嘴总是有说不完的是非，不懂她们为何总是要把一个人想的特别有心机，听着让人心里不舒服。”皇后皱着眉看见自己绣歪了一根线，想要拆掉却把整块布都扯坏了，索性扔了出去。

自玉奴进宫后第三个月的选秀典后宫里人就多了起来，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皇帝多数走在两仪殿和清珩宫她们心里不平衡又无能为力就卯足劲离间两人，想她们对立，然后找机会得去渔翁之利。

自从皇帝流连清珩宫开始，她们就开始嚼起了舌根，今天酸皇后失宠，明天酸玉奴有宠无子。本人全都是置之不理，她们却是说得起劲，皇后耳边风声不断，她听的厌烦了却对这种现象无能为力。

“您心善，昭仪也是个心善的，可是后宫这么多人总不可能是人人心善的吧，总会有那种恶心人的，您不听不信不参与自然就好了。”宫女碎步上前捡回来了那块布，扔到旁边厚厚一叠作废的布料里头，递上全新的布料。

皇后把布料一摊，道“罢了罢了，本宫是绣不好这花样了，你撤了吧，我去看看维儿，昨儿着了凉不知有没有好一些。”

折颜化作的皇帝在陪玉奴练武，也许是自己目光里的温柔软化了玉奴的身心让她手里失去了准头，已经不知道躲过又接过多少粒朝自己飞过来的石头了“玉奴，都说了不要拿朕当目标来练武功，你是要谋杀亲夫是不是啊？”

玉奴收手站在原地道“臣妾错了，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啊，而且您不能算臣妾夫君，臣妾并非皇后娘娘，不敢僭越的。”

“可是对朕而言皇后是圣旨中名义的夫人，你是我心里的夫人，如此称呼并不成问题。”折颜三两步上前抱着玉奴，一边说一边点着她的鼻尖，笑的开心。

玉奴努嘴“可是臣妾并没有学过如何当主妇，要如何做您的夫人？”

“你只需要陪着我就好了。”折颜本来想低下头去亲结果被她转头时甩了一脸流苏，颇为尴尬地作罢了。

“您看天上的鸟儿飞到臣妾宫里了，好好看的小鸟儿啊。”

折颜牵起她一只手，轻轻一吻道“先不看鸟，你就说朕刚才说的如何？你只需要陪着朕就好了，然后没人的时候能叫朕一声夫君就更好了。”

玉奴到现在已经很享受抬头迎上的是他温柔双眼，她梦里虽然找不回那年的京安王府但是这种感觉伴随着皇帝的身影开始占据她的梦境了“可是这样让外面人听去了臣妾多大压力啊，会让皇后娘娘误会的。”

“皇后她一向贤良不会在意的，至于别人……”沉沉话音落，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感受到了来自于皇帝的阴郁目光，一时之间大气不敢出，生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折颜很满意的看了四周一眼，接着说道“至于别人你不用管，交给我。还有你要记得不要再拿朕当靶子来练了，你吓死我就开心了是不是？上次你在京安王府也是这样，你是怎么回事啊？”话刚说出口折颜方觉不对劲，和玉奴说这句话大不合适啊，她根本就不知道上次的情况，自己这么说不会被她怀疑然后让气运发生转变吧？

玉奴没有想很多，纯粹觉得皇帝想错了而已“陛下何出此言？臣妾从未在王府见过陛下，如何在您面前练手呢？”

折颜轻咳一声，道“没什么，你若是还想练就接着练，累了我们就去逛逛花园休息一下。”

“不想去，那里总是有人在议论臣妾与皇后娘娘，去了气着臣妾不要紧气着陛下就是臣妾不是了。”玉奴摇摇头，话语间有几分怯意。

玉奴不怕她们嚼舌根，但是也不想每次都去都听见她们议论，自己也不能对她们做些什么，所以借用皇帝的手给自己清理下碍眼的人和事情。

“她们说什么了？”折颜光顾着和她天天蜜里调油了，忘记了皇帝的后宫群，忘记了风言风语的存在。

“您还是自己去听的好，臣妾说了到她们嘴里就成了枕边风，未免落人口实还是不说的好。”玉奴这其实就是希望皇帝看自己被流言所侵蚀变得可怜无助，自己表现的贤德为别人着想，对外面的多多忍让想办法让皇帝出头，让他陷进温柔体贴里无力自拔。

折颜解决这件事的办法简单而又粗暴，也在史书上留下了重笔一段，成为后世一些痴情帝王的典范。上次选秀选进一十二位美人，二十又三位才人，折颜一个不留全部遣送回家了，百官，皇后和太后接连出声，全被折颜一一驳回，而且还说再不选秀也不许官宦荐女入宫。

此事来龙去脉瞒不过京安王，他有些惊讶皇帝对玉奴痴情到如此地步，更是开心他最后死在自己最爱的女人手里会无比心痛。第一次，他传进皇宫的信里夸了玉奴一番还给她送了她在京安王府爱吃的点心。

“吾心甚慰，”玉奴喃喃自语道“主人这夸赞真是难得，说完还不忘记提醒我加紧脚步行动。”看着桌上的点心难掩酸楚之心，趴在桌子上紧闭着眼睛。

这几年京安王的信唯一算得称赞的就这四个字，多心酸啊，自己积极的让皇帝沉浸在自己的温柔乡中险些自己也陷进去了，哪怕得到的是华而不实的美丽词藻也比这四个字来的让她感动。

与之相比皇帝的所作所为她是真的很感动，原本只是想震慑一下别人结果他把人都送回了家，她不能不承认自己有动心，和京安王一比皇帝更应该是她动心的人。

玉奴正独自心酸地第三次品尝来信内容呢，门外响起皇帝声音“玉奴，你怎么关门了啊？有什么不开心的说给朕听听，朕可以帮你的。”

玉奴藏起信后打开大门，堆起笑容“陛下多虑了，臣妾很好，就是近来入了深秋树叶凋零，寒风渐起不免得更想家而已。”

折颜瞧着桌上的点心，很有兴趣的去了一块吃，后道“你这点心真的不错，可是看着并不像御膳房的。”

“这是王爷给臣妾的点心，应该是王府里面厨子的拿手好点心吧，臣妾尝了一块，甜而不腻着实不错。”玉奴瞧他吃的开心，递上了一杯茶免得点心太干噎着了。

折颜把桌上的点心都尝过后开始嫌弃这些点心的味道“我觉得这个管饱但是滋味还不如我带给你的好吃，那有咸有甜的酥饼才叫好吃。要不什么时候我们出宫去，我再给你买些。”

好奇怪，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自己那一年里的事情，就比如后来自己想起他说的话练武不小心拿人当了靶子就跟那年说的差不多连语气也是，还有自己那一年答应了京安王需要保密的事情，今天更翻出酥饼。而且说起来的时候十分自然，仿佛就是他亲身经历一样，实在是想不透啊。

“咳咳……”折颜剧烈的咳嗽起来，玉奴紧忙上前拍着他的背想让他舒服一些，可是当她看见折颜倒在桌上手心一抹猩红时身体整个一哆嗦，惊慌地望向点心。

玉奴唤宫女急召来太医又和几个宫女亲自把皇帝扶上床，自己着急的在屋子里徘徊，看见那几盘点心的时候特别害怕。皇帝进来时好好的，怎么吃了点心就出事了，难道京安王准备自己动手了？可如果是给皇帝准备的那为什么说是给自己吃的，主人难道是想要自己的命吗？可是自己还不是废棋啊。

太医诊脉后，玉奴紧紧抓住太医的手腕急问道“太医，陛下怎么样了？”

太医捋了一把胡须回答道“陛下似乎是被人下了毒，不过陛下喝了汤药休息一阵就会没事的，这毒药毒不死人却有仿佛身中剧毒的反应，这种药十分偏门，若不是老臣曾有看过例子怕是无人能够发现。”

玉奴送走了太医，让人取一盆把点心全部都在院子里烧成了灰烬，看着星星微火吞噬了点心，她的眼前浮现起了京安王的样子又浮现了皇帝的样子，两人交织在一起朦朦胧胧之下京安王隐去了只剩下皇帝的身影，不知何时自己让他住进了自己的心呢？

“娘娘，您很不高兴？”掌事又出现了。

“不知玉奴哪里做错了惹怒王爷，让主人舍下本钱来毒我，若是不满意了直说就可，反正是王爷让我活了下来玉奴完全可以还给他的，不用如此做。”玉奴现在心里满满都是皇帝晕倒时的样子，眉头深锁。

“奴婢只看出来这一年以来您的心已经走向了皇帝，不那么认真的为王爷做事了，希望您迷途知返莫要背叛王爷。”

玉奴道“我没有背叛王爷的意思，你去跟王爷解释一下，你可以下去了。”

玉奴是有点违心的，说真的皇帝待她的好已经是她无法想象的了，没了对京安王的最后一些眷恋她承认心里已经倒戈了，只是出于报恩的原因才高兴接着听京安王命令。

“娘娘，陛下醒了想要见你。”皇帝的贴身太监出来请她进去，折颜已经醒过来了。

折颜面色苍白，但是身体好了很多了就是需要注意休息“玉奴，让你担心了。”

玉奴走到床前跪下“陛下，臣妾有罪，让陛下吃了有毒的点心。”

“皇叔杀朕早有心了，不然你也不会进宫了吧，朕本想着假装迎合皇叔然后找个机会把他调出高陵城再找机会杀了他，可是没想到自己露出了破绽让他杀心早动，可是朕不愿意让你成为他的杀人工具，所以换掉了他给你的信。”折颜取出一封信，唤近玉奴递给她看。

纸落心惊，‘与陛下共食糕点并留书自证谋害君王’这一句话让她彻彻底底认清了京安王，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讲信义，说了不会背叛就不会背叛。她主人却是没拿她当人看，难怪从没见他和颜悦色，总以为是严厉结果他根本是没把自己当人，而有些心酸又开心的‘吾心甚慰’是皇帝哄她的与京安王无关，这一刻认清了一个人本性。

折颜心里满是凄然，看着玉奴跪坐在地上悲伤满脸他心里也很难受“你看完以后很难过对吧，你忠心他却没把你当人看，京安王这样狠厉不把棋子当人看的主人你还要效忠他吗？”

玉奴沉默一会儿后抬起头满眼泪水“陛下既然知道那请处置了臣妾吧，陛下身边还是不要有隐患的好。”

“你起来吧，朕没有处置你的打算，朕知道你自小便当棋子来养，他作为你的主人你必须要效忠朕明白。”折颜从床上起来走到她面前虚扶着玉奴让她站起来，两个人一起坐在床边，折颜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苦笑着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脸。

“陛下还是不要再来清珩宫了吧，作为一个棋子并不值得陛下如此相待的。”玉奴一心想要推开皇帝，她不想他死了不想他有什么危险了，在皇后那里比自己这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