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暗夜杀生(1/2)
深夜十二点。
乌云滚滚,风声呼啸。一道闪电倏然划过樽城上空的黑夜,几秒钟后,闷雷滚过天际,倾盆暴雨哗然泼了下来。
公寓楼顶天台,铁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穿墨绿雨衣的矮胖男子身影踉踉跄跄,灌满了水的胶鞋踩进泥泞中,发出咯吱声响。
但他对满身的狼狈毫不在意,紧紧抓着早已反折的折叠伞,在被暴雨浇灌的天台上摸黑前行半晌,终于找到一处勉强可以藏身的避雨之地,蜷缩身体坐了下去,重重抹掉脸上的汗和水。
“小婊子,小娘皮……”他脱下胶鞋来,倒出里面的积水,嘟嘟囔囔骂道:“搞不死你,等老子搞不死你……”
轰——又一轮闪电伴随滚雷惊天动地而下,世界瞬间雪亮。郑潮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全身血液刹那成冰,脸色青白得像个活鬼。——他面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正站着七八名全身黑衣、兜帽遮脸的人,脸和手都隐藏在雨披后,就像趁着雨夜爬出坟墓的僵尸,直挺挺把他包围在中间。
“……不,不,”汪兴业痉挛着手脚往后爬,全身肥肉一齐剧颤:“走开,你们不敢在这里动手,你们不敢……走开!走开!!”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人群身后响起:“为什么?”
黑衣们纷纷侧身,天台中央,“老虎”右手拿枪,左手撑一柄黑伞,伞下有个黑衣黑裤看不清面孔的男子,似乎带着笑意望着郑潮。
郑潮眼珠在触及对方的刹那间就不会动了,紧接着颤抖得差点脱眶,语调抖得难以成句:“不可能……饶了我,饶了我……不可能……”
“为什么不敢在这里动手?”“老虎”很文雅地,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地重复了一遍。
“饶了我!”郑潮声嘶力竭尖叫起来:“我没有想杀南小姐!真的没有!我没有对南小姐不敬,那个小丫头我也没有杀掉她!我为了远哥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求您饶命!饶命——!”
郑潮连滚带爬,匍匐在地上,就想去抱“老虎”的大腿,被旁边的一个黑衣人重重一脚踹翻在了泥水里。“老虎”缓缓蹲下身,望着打滚忍痛吸气的郑潮,笑问:“你看到那个陪在南小姐的警察了?”
郑潮像死了般满面灰白,半晌战战兢兢地点点头。“有什么看法?”
郑潮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问,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嘴巴滑稽地一张一合,不知道能说什么:“我……看法……警察……我不知道他是……”
“你看,”“老虎”遗憾道,“你连句奉承话都不会说,让我有什么理由饶你呢。”
“老虎”在郑潮惊恐的嚎啕中站起身,举步向前走去,几名黑衣人立刻上前架住了满地打滚的郑潮,强行拖向天台边缘的栏杆。
一名黑衣人撑伞快步赶上,低声问:“怎么处理,大哥?”
“畏罪自杀。”
“老虎”立刻转头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离去。
“那大哥,其他收尾的事怎么办?”
“老虎”穿过夜雨冲刷的天台,来到黑洞洞的楼道口,毫不在意一拂肩上雨水:“警察会帮我们料理清楚的。”黑衣人点点头。
“让合适的人来干合适的事情,比凡事都亲自动手要方便保险得多。”“老虎”笑起来,说:“走吧。”
几分钟后,伸手不见五指的公寓大楼下,两人前后出了楼道,走向不远处一辆静静等候的黑色轿车,一名黑衣人抢步打开后车门。“老虎”俯身钻了进去,就在那一刹那间,两人耳后风声呼啸,一个人影从楼顶直摔下来,顷刻间变作了四溅的骨肉和血花——砰!车门关闭,鲜血泼洒在车窗上,旋即被大雨冲刷成淡红色扭曲的水雾。
轿车发动驶向远处的马路,红色尾灯消失在夜幕中,良久后路灯终于一盏接着一盏地亮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空地周围绕着一圈圈警戒线,却依旧挡不住周围晨练的大妈大爷的八卦热情,边讨论一边探着头往里面看,有胆子小的,想看又不敢看,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往里面看。
左江亮出警员证,戴上手套鞋套,掀开警戒线走进命案现场。
他是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赶到的,市局的同事还没来得及赶到。
左江摘下墨镜,满地血肉已经被昨晚那场大雨冲刷得七七八八,但土里依旧散发出浓重的血腥。苍蝇嗡嗡飞舞,黏在水泥地面上的碎肉已经干了,隐约可见能看见森白碎骨和凝固的不明痕迹,那应该是摔出来的脑浆。
聂欢正在尸体旁边进行整理尸骸。
“江哥!”阮归迎上前,递给他手套鞋套:“您可总算来了,这儿聂欢法医正收拾着呢!”
左江往前扬了扬下巴:“从哪摔下来的能确定么,法医的初步论断怎么说?”
两人顺着楼道一层层爬上天台,阮归连忙抽出随身记录案情的笔记本:“基本可以确定是从楼顶天台上摔下来的,天台周围护栏以及沿途楼道都提取出了死者的脚印及指纹。因为大雨对案发现场造成了极大破坏,目前没有提取出除死者之外其他人在天台上活动过的有效证据,因此法医们的初步论断都是自杀。”
“自杀?”左江哼笑一声,只是那笑意令人心头发寒。
阮归瞅瞅四周,小心问:“您怎么是有什么怀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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