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中元灯会（3）（1/2）

金灯花海几乎红成了一匹红毯，落英处渺渺红光闪烁着飘零，使得不着红色的青衣襦裙的小女孩和黑衣黑发的少年人影分外地显眼。

先前被念嘲笑了一番着走开的零此时站在秉灯者廿常呆着的回廊这，静默地看着两个人在那谈论着，在看到廿终于没有用那地府一贯的虚假笑容对着含笑后，他心里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到了不得不去做的地步。他未曾想到这事来的居然如此之快，许是这些日子过的太过有意思，让他都快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了。

以至于现在措手不及。只能看天意了。

现在地府那些人也开始行动了，自己的身份可能也瞒不了多久了。

秉灯者廿，可别让我失望啊。

零那如皓皓的白雪未曾有染的银发，忽然便泛发出莹莹光泽，他只得将手伸入了袖中，白衣在不经意间抖动了一下，银发恢复了正常，似乎打定了主意，零将手抽了出来，转身走入了另一个方向。

念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站了起来，黑袍上落下了些许金灯花瓣，引得那通体黑色的汉服袍子似乎也有了些花色，倒是好看了不少，但念并不喜欢那单一的黑色上沾染上红色，因为那意味着又有一个游魂要进驻缘灭灯生了，他又得走上那条长长的亡者之路。于是总是要习惯性地拍掉身上的金灯花。注意到身上一丝花瓣都没有了，念才将手伸给了眼神里满是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含笑，甚是温柔地说道，“好了，现在让我们去准备吧。”

“为什么还要准备啊？”含笑一边牵上念的手跟着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边好奇地问道。念的身高比起含笑高了许多，含笑跟上他的步伐自然是要费些力。

念微微眯了眯眼，又将速度放慢了不少，他本来一直习惯一个人走，零总是飘在前方引路，而亡者之路挺长又不能用瞬移的，所以为了早日回来休息那走路的速度几乎比的上瞬移，直到遇上了含笑，走亡者之路时速度真是放慢又放慢，好在在缘灭灯生，他一般都是散步。所以速度也并非十分快，此时已是极限地慢，但即使念已经将速度放慢了许多，那高度的差距还是不容忽视的。

看着含笑还是有些踉跄，念只得停了下来，低头看向含笑那疑惑不解的浅青色眸子，不明所以的含笑也抬头盯着念，却看到她的念哥哥那眼角上扬的模样令人觉得带着些诡异不已的笑意，不由地有些害怕，想说些什么都说不出口。

只见念将右手慢慢上抬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嘘”了一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轻柔语气淡淡地说道，

“因为，中元节到了啊。”

一直寂静着的缘灭灯生里突然喧闹了起来，那是种百鬼呼啸着要出来的声音，带着些幽怨，带着些愤恨，更多的是带着些眷恋的哭泣喊声。随着声音的响起，缘灭灯生忽然狂风大作，眼前那座小小的竹楼上从未响过的风铃也响了起来，叮铃叮铃敲击着。

含笑害怕地躲在了念的身后，紧紧抓住了念。念没有回头，稳稳地站在了那古朴的木门前，说是古朴只是好听，其实说破旧比较妥当，含笑突然认出来，那是上次念带她来的地方，念还冲她说过几句话，听过之后让她昏昏欲睡，可又随即清醒了过来，她一点都不喜欢靠近这里的。

这里其实便是缘灭灯生最重要的楼，是秉灯者存在的全部意义，也就是每次完成任务后，“灯”的灵魂存放地。

归灵阁。

“含笑，要好好躲在我身后不要乱跑哦。”念缓缓地说道。宽大的黑色汉服大氅却在无风的缘灭灯生里慢慢，一点一点飞扬起来。

含笑点点头，也不知道念要做什么，心中的恐惧让她躲进了那飞扬的汉服里，念低头微微一愣，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躲进来的含笑。

那小小的脸庞虽然带着恐惧，但目光接触的时候，含笑却展开了一个腼腆的不好意思般的笑容。

念也笑了笑，转头看向了那已经破旧不已的门，门颤抖着仿佛有人在推着要出来。但那破旧的门却比想象中的坚固，已经是能够听到隆隆的响声，却依旧紧紧地关着。

念眼睛闭了起来，将手叠起伸直放于胸前方，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亡者归故，引者分旒。”

只是瞬间，缘灭灯生全都黑了，几乎与亡者之路那吞没一切的黑暗一样，连声音都吞没了进去，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见。

“迷者，失者，恋者，幻者，憎者，怨者。”

念将右手举了起来，仿佛手中有只笔，从上方顺时针缓缓点了六下，每点一下便出现了一盏小小的蜡烛悬浮在空中，随着一句念词燃烧起来，发出微弱却又不灭的亮光。

念顿了一顿，将双手结印，待六盏灯全都亮了起来，又缓缓念道，“此六者，亡故不知归路，迷途无以自返，有念，有记，有亲，有憎。时有明义，希夷暗者，无牵，无挂，无怨，无仇。愿以中元，释世羁绊，早登轮回。”

随后猛然睁开了眼，那本就鬼魅的墨黑的眼睛此时却化为了更为妖冶的红色，眼神也愈发凌厉，手中拿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沾染着红色的墨汁般的毛笔，顺着每盏灯逆时针画了个圈，然后跟着每一句念词更为快速地画圈，随后又在中间轻点了一下。

“零，亡灵现，零，游路出，零，灵门开。”

随着最后一个字，中间的一点好似水波慢慢荡漾起来，水波就像趵突般涌起，从水中突然升起了一扇门，那六盏蜡烛依旧烧着，而水波一旦涌到蜡烛围成的圆圈外便会化作轻雾消失不见，那圆门升到水波最上方，慢慢开始旋转起来，将剩下的几点水滴甩了出去，只见它正转了一圈又开始反转，越转越快，直到转到看不清的速度，门便猛地一下打开了。

念一把抱起了躲在自己身后的含笑，和躲避零的火焰一样，轻跃几步，退到了比较远的地方看着。

那门里忽然吹来一阵强烈的风，随着风生起，缘灭灯生响起了一阵风铃敲击般的响声，贯彻了整个耳朵。从后院金灯花海飘起了红色的花瓣，四处飞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