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灯夜行（2）（1/2）

“走向亡者之路的人。”小人儿原本是害羞着低着头的，却被这句话惊得抬起头来，迷惘地看着眼前正注视着自己的哥哥，却看到那哥哥的面容居然如同一个诡异的面具，使得她不由地有些眩晕，完全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是啊，亡者之路，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路。”秉灯者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那黝黑幽深的鬼魅般的眸子在他重复这些的话的时候居然闪烁着妖冶的红色光芒，仿佛一个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瑰宝，能将人深陷进去。

看到秉灯者的模样和话语，小女孩瞬间僵住了，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进去，眼看着眼眸就要变成无焦距的状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僵在那里的小女孩突然感觉到脑子里青色的光芒一闪，便感觉到意识很快便恢复了。

看着小女孩依旧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样子，这下换秉灯者愣了，能够听到他的话还能保持意识的游魂，她是第一个，看来她的身份，的确是那个东西。

零似乎也有些愣了，灯光都不再晃动，直直地打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这次倒是秉灯者先反应了过来，只见他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衣上的泥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手递给了依旧半躺在坑里的小女孩，声音无比的镇定，

“准备好了么？”

秉灯者的声音甚是柔和，柔和地让原本愣着的零反应过来打了个寒战，选择了离他比较远的头顶呆着。但显然，只是因为零不是小女孩。

小女孩害羞地点了点头，拉着秉灯者的手也慢慢的站了起来，不住地好奇地往周围看着，除了灯光照到的地方，她只能看到一层又一层的黑暗。就像没有睁开眼，但高悬在空中的灯笼照下来的光线却提醒着自己，早就已经睁开了眼。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许多的猛兽正伺机而动。

秉灯者观察了下周围，向一直高悬在头顶的灯笼点了点头，眼睛里反射着半丝微笑的光芒，“零，回去了哟。”

灯笼慢慢地降落下来，能看得出有丝不情不愿，秉灯者却不管这些，只顾挥了挥手中的持灯柄，周围那分散的火焰也都回到了灯笼里，但那灯光却没有增加半分，反而因为分火的消失愈发暗了起来。灯光只能缓缓打到两个人的身上，而周围全是不见五指的黑暗，这样的感觉，仿佛马上就要被黑暗吞噬一般。

“好了，含笑，我们上路了哟。”秉灯者将灯持了起来，照着旁边的惊讶的小女孩的脸庞。那张小小的可爱的脸依旧还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含笑，是叫我么？”小女孩浅青色的眸子里全是迷惘，指了指自己说道。她并不记得她自己的名字，好像自己是今天才出生的一般，完全没有过记忆。

“恩，是啊，总要有个代号吧。”闻听的这话，秉灯者一边笑着回答，一边自然而然地走在了前方，“要紧紧跟着我，不要走丢了哦。不然，就永远回不去了。”

“额？”含笑看着秉灯者高大的身影在向黑暗前行着，声音也慢慢变的飘渺起来，那无尽的黑暗不由地让她想起了刚才秉灯者说的话和诡异的面容，

“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路。”

实际上说这个话的时候的秉灯者哥哥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可怖的。害怕，再次占据了她的心，使得她哇哇大哭起来。

秉灯者一愣，无奈地回头看着停在自己后面的小家伙哭的风生水起，手不禁摸了摸头，嘴里也嘟囔着抱怨起来，“啊啊，所以说小孩子真是麻烦啊。”

说是这样说，秉灯者还是往后走了几步，将一直拿着灯的手摸了摸含笑的头，依旧是温柔的声音，“不要紧的，我和你一起走。”

含笑慢慢抬起头，由哇哇大哭慢慢成了呜咽。

那冰冷苍白的手却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恩。”牵过秉灯者的伸过来的手，含笑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

小孩子的表情还真是说变就变呢，唉，算了吧。秉灯者也笑了起来。

“好黑好恐怖啊。”即使有了灯笼的光芒，亡者之路依旧是那样的黑。含笑不由地嘀咕了一句，她感觉到好像身边有许多不知名的生物在盯着自己，而且好像还有议论纷纷的声音。未知的恐怖往往是最吓人的。含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感受到含笑的害怕，秉灯者不由地叹了口气，心里再次证实着果然小孩子就是麻烦啊，但手上却开始了动作。

这是他作为秉灯者的身份起，好久以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了，但那些动作和念白，却如同刻在他心上一样没有忘记，他自己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学会的来着，想到这里，秉灯者立马停止了进一步的思考，因为只要一想探到个究竟，便就觉得心里有丝难受。

他挥了挥持灯柄，将手中的灯定在了前方，自言自语般念起来“明明昭德，日月齐燋。逝者已逝，遮天蔽日。时有我者，引其归路，黯无天光，燃其耀灵，灯燋烛亮，以照我前行。”

随着他的念白，在路的两旁出现两盏小小的灯笼，很小很小，却照亮了一段路。随着这两盏灯笼的亮起，每走到灯光所及的一半的路时，前方便会亮起同样的灯笼。将原本觉得熙熙攘攘的亡者之路，照的空空如也，没有一丝人影。

“不害怕了？”秉灯者目不斜视，像是在问自己。那自言自语般的问话，自是小的如同蚊子一般。

但那样轻声的问话却让含笑捕捉到了，她拿手擦了擦眼泪，再笑了起来，果然秉灯者是个温柔的人呢。这样想着，手也紧紧抱住了秉灯者的大腿。

“恩。”含笑轻声却又高兴地答道。

嘛，其实小孩子还真是…麻烦呢。

看着含笑的笑容，秉灯者不自然地扭过头去，默默地想着。

两个人不知走了多远，踩着无尽的黑暗前行着。越走越能听见火焰呼呼亮起来的声音。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停了，周围安静地连心跳也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