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瑞临骑在一匹黑马上一步步走在深红的高墙之间，今日天气晴好温和的日光却照不进深宫，他感觉面前这座雄伟庄重的宫殿如今像是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可是他又不得不走向里走去。其实有时候他也想过，有朝一日能器宇轩昂的坐着轿撵一步一停的进入那怪兽的腹中，又一步一摇的走向最高的那级台阶然后稳稳的坐下。

瑞临闭上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他大概是意难平，都是皇子又有谁是坐不得那皇位的呢？他张开眼睛定定的望着那吃人的怪物，末了对自己苦笑一声。

五皇子进了宫用往常的神色兴奋的面对成殷皇帝，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述东海发生的种种，但他并为提及刺客，眼里尽是意犹未尽的星光，在这期间成殷皇帝用上了忘珚传授的读心术却一无所获，他起初以为瑞临有意隐瞒有所察觉，可又实在找不到漏洞，若说读心术这件事应是天知地知唯有忘珚和他知晓的，就算瑞临有意提防也会有疏漏，这样完美的伪装成殷皇帝觉得并不存在，所以他相信了。

成殷皇帝不仅相信了，还赏赐了五皇子王位府邸，封号东乐王，取乐律的乐，为纪念他此次东海之行的成功。瑞临三跪九拜叩谢隆恩，脸上带着笑意和感激的泪水，脑袋伏在地上说着效忠的词汇，就连心里也在默默感恩。接着瑞临又说前国师过两日便要离开东野城估计永不会回来，成殷皇帝只是满意又惋惜的点点头，接着又说了明日的婚期，瑞临表现出了羞涩和些许的兴奋，如此表现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当东乐王退出皇宫，满朝文武都信了，这五王爷单纯自然，是否有心皇位他们还未确定，但他定不是精明的人，就连皇东野城认为他能活着回来只是刺客遇到了海难，这颗心头刺只是走了好运才捡回一条命，如今只待忘珚离去，便可以安心的处理这满路的荆棘了。

五王爷还未走出宫门，便迎面走来那位太子殿下。

“五弟，听闻你去了趟东海，可有什么新奇之事？”太子身形健硕，相比瑞临单薄消瘦的身板好像不是一个爹生的一般。

“太子哥哥等您得空，臣弟定要与您好好说说这惊心动魄的故事。”太子拍拍瑞临的头顶就像儿时一样，眼里是温暖的亲情。瑞临的眼里也是。

“好，等我得空便去寻你。”太子从不曾对他自称本宫，他觉得那样显得生分，瑞临却自始至终称着臣弟。

“是了，臣弟等着。”太子转身继续走他的路，待这昏暗的甬道不再有人，瑞临纯真的笑脸才松弛下来，自己踱步牵着马慢慢走回家。

第二日五王爷大婚，东乐王的迎亲队伍环绕了整个东野城，苍沐公主因为早到，被提前安排到了皇家别院，高头大马和喧天的锣鼓红映映的照透了整个城郭。当迎亲的队伍来到别院，红娘用红绸牵引苍沐公主出门，公主一身红嫁衣头顶步摇罗袖翻花，瑞临只是微笑着，当他们重新启程，又在城里绕了一圈，他总想着，也许无昭能站在路边冲他挥挥手，他不奢求什么，他也明白无昭是个明明白白的出家人，想起之前还说自己惧怕女眷让她帮忙才迷恋上了她，自己也不由得笑了一声。

锣鼓声很大，好像在刻意扰乱他的心思，街上的人们拍手笑着跳着脚想看一看公主，男子们羡慕的眼神投向瑞临，瑞临却还是刚才那般，浅浅的微笑着。他一路保持着微笑，从城门到宫门，从拥挤的人群到喜气洋洋的新王府，从跨过火盆到拜了天地，从高举酒杯到洞房红烛。

他始终透过人群望着，却也始终没有望到她。

“师兄怎么不去看迎亲，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忘珚在佛前念经时，换上俗家衣裳的未燃这样问道。自从昨日他说要还俗，还真的认认真真的还俗了。

“我见不得那种场景，怕掉泪。”

“师兄虽为男子，却如此细腻，既然师兄能感常世人情，为何不潜心佛法普度众生，偏偏要生出宿命论的想法来？”

忘珚抬头看着地藏王菩萨金像反问：“你见过地狱吗？”

未燃坐在一旁说：“师兄指的是人心吗？”

“不，我指的是地界十八层十殿阎王万里忘川漫漫黄泉奈何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