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将军令·利贞九年(1/2)
长枪破甲,刺入腹下。
满营的喝彩顷刻转为抽气声,吴云的身子震了震,一松手,折作两段的长刀“咣当”摔落在地,颤个不停,雪白的刀锋滴上鲜红的血,在刚开春的冷风里冒着白气,一滴、两滴。
怎么回事,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比斗么?
锐器刺入皮肉,瘆骨的冷,吴云在一片惊呼声中直直地往后倒去。
眼前最后一幕,是王虎那张因过度震惊而扭曲的脸。
“吴副官,吴副官!”
……
利贞九年初,乌城。
眼看过了黄昏时,酒铺里三三两两的醉客相继离去,剩下满桌狼藉,酒铺老头儿蹒跚着步子出来端碗端筷,一边收拾一边叹气。
今个儿也不过挣了勉强能糊口的数目,自去年和那些胡蛮子停了战,重新往来以来,还有时不时赊账的胡人汉子。
当初三天两头一小仗,如今却又放这群蛮子过来,甚至给他们划出一块地儿来做生意,朝廷的用意是他这种市井小民琢磨不透的,也没必要琢磨——他只盼着贪狼大人早早显灵,好让自己拖家带口的不必挨饿就行。
这生意真是愈发难做喽。
老头儿正收拾,忽然听见身后鼾声震天响,他一转头,首先酒气直扑入鼻,是个身穿戎装的汉子,正趴在木桌上呼呼大睡。
满脸横肉,是个不好惹的,看此人一身军服,却是李都尉手下的兵,李都尉和他的那位副官,都是极亲民的。
老头儿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赔着笑:“客官,这儿打烊了,明天趁早……”
少顷。
街上行人只听一声惨叫,随后见酒铺那掌柜直直地被人扔飞出去,砸翻桌椅,裂起哗啦声一片。
“打架啦!”
“这是咋回事?”
“酒铺老头儿不长眼,惹了王头儿,王头儿那酒气可冲着呢……”
四周立刻围起不少好事者,议论个不停,那打人的醉汉满眼血丝,怒气冲冲地大步迈出。酒铺老头儿干瘦干瘦,这一摔半天不能起身,又被汉子一把拎起衣襟,举拳要打,吓得瑟瑟如小鸡,连连求饶:“军爷,军爷饶了小老儿……”
“老子在你店里睡一会儿又能怎么?又能怎么?!”
汉子连声暴喝,举起的拳在惊呼声里重重砸了下去,见者惊恐捂眼,骇然惊呼,还有几个要好的邻人哭喊“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有几人欲拦,那汉子猛一转头,形同怒兽,青筋暴起,几个勇为者讪讪退了回去,暗叹一声倘若回到李都尉新上任之际,必不会放任自己手下的兵如此暴行。
——三年前那调过来的新都尉,刚上任的那一阵着实尽心尽力,乌城中一时夜可不闭户,赞誉声一片。可惜新官上任三把火,等这三把火烧尽,便是连余灰都不留,转眼一年半,军纪松散不见人影,时常领兵在城中巡逻的,也只有李都尉手下的那副官了。
“说!你冲老子笑个啥?笑话老子没了娘?!”
“小老儿错了,小老儿错了……”
汉子的怒吼声直破了音,打得那干瘦老头儿鼻血横流,周围人听得一头雾水:这不是存心找茬么?
李都尉这兵,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够了!”
怒喝从人群外朗声响起,议论声立刻一停,只见几个官兵急跑过来,拨开人群去拉扯醉汉。几个兵用了十成力道,对着汉子好一阵拳打脚踢才把这两人分开。
百姓们转过头,见方才出声阻止的那人正迈步走来:是个二十五岁上下的男子,银亮盔甲在身,显得高挑稳健,他没戴头盔,只束了发,那张端正的脸上正压着怒火。
“吴副官!”“吴副官来了!”
人群里响起激动的呼声。
吴副官穿过自觉让开一条路的人群,停在被两名士兵搀着的汉子面前,看他满脸醉态,眼中血丝密布。皱了皱眉,沉声问道:“王虎,你知不知道这是违军纪?”
“我昨晚收到信,我老娘死了!”王虎声嘶力竭地叫起来,“这老东西笑话我!”
老头儿被人缓缓搀扶起来,接过好心人递来的破布抹了抹鼻血,鼻青脸肿地哭道:“小老儿哪敢,小老儿这店儿打烊,叫军爷起来……”
“他没笑话你,是你自己喝多了。”吴副官又皱了皱眉。
回答他的是第二声狂喊:“这老东西分明存心的!你看他笑得贼眉鼠眼!”
王虎这一挣扎,搀着他的两名士兵跟着左右摇晃,连忙紧紧抓住他的两条胳膊,也出声相劝。
此人三天两头一惹事,不好办。
这王虎本是个屠户,与老母相依为命,家乡有人骂了他娘一句,被他当场乱刀砍死,这才发配来乌城,平日里也没少因喝酒打架吃军棍。
吴云默默擦了把喷了自己满脸的唾沫,终于体会到当年李将军管他们这群小兔崽子……有多不易。
昨日确有封信送来给王虎,没想到是如此噩耗,这王虎今早便逃了岗去喝酒,看这架势,竟是喝了整整一天,还借着酒疯胡乱撒气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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