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将军令·边陲守城（2/2）

男子拿着铜镜的手微微握紧，沉声道：“孟决明，做生意从京城回来，这镜子是带给家中娘子的。”

好东西啊。

崔武没调来以前去过京城，乐坊的女人都用这么精巧的镜子梳妆，自家婆娘可是眼馋够呛……他眼珠一转，咧嘴笑道：“兄弟这一路也不容易，是不？最近防着胡人，咱们这儿地查的严，这镜子来头不明，得上缴。”

“这镜子，与胡人有何关系？”男子却是不买他的账，平静地问。

“这……”崔武又抓抓头发，他是个兵痞，百姓士兵都知道，哪里有人这般违逆过他？如此想着，又一股无名火窜上来，他劈手就夺，口中骂骂咧咧，“老子说上缴就上缴，你是军爷，还是老子是军爷？”

这男子果然是个擅武的，竟轻描淡写往后一退，躲过了他的动作，几个小兵面面相觑，暗叫一声苦，连忙拎起长枪对准了他。

“不缴是吧？还会武是吧？”

他这一躲正中人下怀，崔武得意洋洋大手一挥，“押回去细问！”

这是看上自己手里的通讯器了，想强夺了去。

与这兵痞讲道理怕是无用，此时又不能硬闯，更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跳跃时空，孟决明暗暗拨下了通讯键，高声道：“既然官爷让我上缴这铜镜，我便缴，只怕是无法向城中等候的娘子交代了。”

【“啊，收到，我明白了，你尽快毁掉这通讯器，落在古人手里就糟了。”】

通讯器里传来胖子的声音，老练的联络员能在第一时间反应出局势。

孟决明关闭通讯，在小兵们警惕的目光里将铜镜递过去，崔武得意洋洋地伸手接，不料还未入手，孟决明手指一滑，那铜镜竟啪嗒一声摔倒了地上。

“你——”崔武睁圆了眼。

“对不住。”孟决明低身捡起，手中又一滑，铜镜又重重摔了第二次，摔得裂纹遍布如蛛网。

崔武瞪着他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手滑，差点窒息在热风里。

“不给就不给，你还给老子摔了？！”他哑着嗓子，悲愤地怒吼，“把这蠢蛋给老子逮起来——”

“老崔，又造孽呢？当心将军知道，再让你吃几记军棍。”清朗的青年笑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崔武的怒喝声。

两个人从城门口走近了，周围几个小兵松了口气，放下长枪。

孟决明转过头去，说话者是打头那个身披银色轻盔的青年，不过二十多岁，大漠的灼日晒得他肤色偏褐，五官身形却与其他壮硕汉子不大相似，显得秀气些，笑容散发着一种朝气，让人难忘。

青年身后紧跟着一个比他年长些的高大男子，不言不语，仿佛一只寡言的护主狼犬。

“是这傻子太过分……”崔武愤愤要说下去，忽然瞅了眼青年身后的男子，猛然想起什么，话语戛然而止，“不对不对，老子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小吴，你可别多心，我不是骂方副官哈。”

青年也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男子，眼中微微一黯，随即恢复笑容：“没事没事，老方你也不介意，是不？”

男子迟缓地点头，心不在焉，好似全程未听他们的对话。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崔武好似做错事的熊娃子，蔫儿了，挠着头发站在旁边。

孟决明被晾在一旁，琢磨不清是何情况，那青年走近几步，真诚问道：“老崔他就那样，多有得罪，这位大哥是来做什么的？”

“我多年未归，此番从京城经商回来，急着看看家中娘子。”

“大哥家住哪里？”青年笑着开口，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这是疑心自己非本地人，要跟去看一看究竟了。

为了预防各种意外，局里特意在任务地点设了分点，孟决明将局里安排的住址报了出来。那青年果真热情地提出“送一程”，便领着身后那方副官，跟孟决明一路往城中走去。

孟决明还未入过城，哪里熟悉这玉关城的街坊地形，免不得多绕了几圈。

“大哥是生面孔，以前从未见过啊。”青年似有所思地笑道。

“常年做生意，不回家。”孟决明敷衍过去。

三人一路向前，来往百姓熙攘，皆穿沙漠长袍，却不见一个胡人面孔。听得油声滋滋响，孟决明与小吴往摊前望过去，见是一中原贩子正叫卖火烤的羊肉，勾得人馋虫直上，小吴咽了下口水：“倒是好久没吃那张家的燔肉了……”

他身后那方副官抬腿就走，被小吴一把拉住：“哎，干嘛去？”

“不是想吃么？给你买去。”方副官闷闷道。

“哎呀……咱先把人送回去再吃。”小吴无奈一笑，语气如同安抚孩童，“乖啊，走走走。”

这方副官说话语气，怎么和常人略微不同？

小吴察觉到孟决明心中困惑，一手拽着方副官往前走，笑道：“我这位兄弟本来好好的，前几年作战摔了头，有些迟缓，不过不碍事，因我们与李将军同乡长大，把我当弟弟，把李将军当哥。”

难怪方才那兵痞如此反应，孟决明不善言辞，只默然点头。

小吴一路上又满脸憧憬地问了几句京城见闻，通通被他唬弄过去，穿过市井，绕过几条巷子，终于到了局里安排的接头地点。是深处一间其貌不扬的土屋，孟决明推开半掩的院门，小院内却是坐着个布衣胖子，手里拿一把蒲扇，不住扇着。

胖子见了孟决明，热情招手：“哟，来了啊！”

小吴愣了愣，脱口而出：“这位莫非是令……”

孟决明轻咳一声，及时打断他：“大舅子……来家里做客的大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