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回夜航船（1/2）

陈子墨抱着王显，失神地望着湖水里倒映的漫天星光。秋风起，朱允炆乖乖地坐在小船另一头，不说话。

这样的时候，适合回忆。

月光落在秦淮河上，随着桨声灯影摇晃，还未入眠的锦鲤攸然远逝，追逐着蝉声游荡。夜晚的河上，除了歌舞喧嚣的黄红画舫，还有几艘静静赶路的灰蓝小舟。

这其中有一艘，前头堆放着几个新鲜的莲蓬和柚子，后头的甲板上晾着清洗干净的江鱼。一小股炊烟袅袅冒出，夹杂着微微焦糊的饭香。

“墨哥，这饭……是不是烧过了火啊？”一个少年往灶炉里望了望，仰起白白圆圆的小脸，看着另一个少年问。

另一个少年比他高一点，身子结实，像是已经开始习武。他看着锅底残留的厚厚一层饭壳，憋着嘴想了一会儿，“嗯……我听说有一种东西叫做‘锅巴’，好像就是粘在锅上糊了的饭。”他埋头用力地铲着，几下之后“咵嗒”一声，揭下一块用铲子递到矮个少年面前：“喏，你尝尝。”

矮个少年眨巴着晶黑水灵的大眼睛，狐疑地伸手去拿，“嘶啊，烫！！”他赶忙甩掉那块硬饭，抖里两下手捏到自己的耳垂上。

“噗……”高个少年看着他委屈地瘪嘴，落井下石地笑了出来，又铲了一块。这次他先递到自己嘴边，吹了一会儿，然后再伸出去给那个少年，“喏。”

矮个少年急忙摇头，右手捂着刚刚被躺到的左手的两根手指头。

“不烫了。”高个少年笃定地说。

矮个少年便信了，伸出右手去拿，果然不烫了，接着他把那块硬饭塞进嘴里，嘣嘎一声脆响，紧跟着的矮个少年兴奋地抬起头，眼里闪耀着两颗小星星。

“好吃！”他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

高个少年也塞进嘴里一块，“嗯嗯”满意地用力点头。

两个少年第一次自己动手烧火，烧好了之后却不急着吃那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白米饭，反而是趴在船舱里的灶炉上用手扣着焦褐色的锅巴。沾了一手一脸的黑灰，黑灰又蹭在了缎子锦袍上，两人却都不在乎。

高个的少年，是已经进了皇宫做侍卫的小陈子墨。

矮的那个，是詹士府的小王爷王显。

小陈子墨进了仪鸾司，因为训练刻苦表现良好，特获告假两日可以去宫外走动，他一出宫就去找昔日好友小王显。大半年不见，王显看见他格外高兴，要带他去母亲住的别苑玩，请他尝尝自己一直夸嘘的阿嬷做的小笼包。

此刻，这两个少年，买了一条小舟，备了粮食，正在秦淮河上顺流而下，睡一觉，卯时便能到了。

“墨哥，宫里好玩么？”小王显吃累了，躺在船舱里的铺盖上，脑袋探出竹篷，看流光逆水而过。

小陈子墨也歪倒在地，扬声喊着“无聊透了！”说完探手勾来一个莲蓬剥了起来。

“很无聊么？”小王显歪头看他，见他用力点了点头，又说：“那为什么那些大人又都想进宫呢？”

“嗯……可能是因为那些大人更无聊吧。”小陈子墨思考了一下说。

“那，墨哥你不干了出来不行么？”小王显问。

“唔……好像不行……”小陈子墨想了想然后说。

“为什么呀？”小王显不太理解，像他们这种家世的，其实就算什么也不做也可以无忧无虑着过一辈子去。

“因为是我爷爷送我去的，千叮万嘱要我好好做。”小陈子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