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水很深(1/2)
夏荷刚上班,厂长孙植就来办公室找她了。
“夏荷,准备好两万块钱,跟我出发去杭州订货。”
夏荷愣住了。自从杨硕进修离开,夏荷还从没参加过财务科出发的业务。在实习期的时候,出发的事也全是杨硕或辛丽美来负责,自己根本无需过问。今天事发突然,而且是厂长亲自下令,夏荷一时间有些懵圈了。
“孙厂长,出发去哪儿呀?去多长时间呀?”夏荷有些颤颤惊惊的问。一遇到业务上的新问题,她总是莫名的紧张。
孙植很古怪地盯了夏荷一眼:“不是说了吗?去杭州买洗煤机配件。时间是两天一夜,今天晚上十点的火车。你可以先回家准备行李。”
夏荷正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辛丽美却接了话过去:“孙厂长,要不我跟你出发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夏荷这一阵有点忙,正准备结婚的事项呢;再说,她又是生茬子,出发去外地,你用着也不顺手,还是咱们搭档吧,轻车熟路的,一个眼神就够了。”末了她又挑逗似地冲孙植闪闪眼睛,“大厂长,您说呢?”
孙植意味深长地看了辛丽美一眼,眼睛转了两转,吐出一句话来:“好吧,就你了。”
夏荷长吁了一口气,冲辛丽美抱抱拳,“辛姐,谢谢你了,我还没出发过呢,好紧张啊!这次就拜托你了,下次我一定自己去。”
辛丽美四下扫了一眼,见别的人都在忙自己的案头工作,就压低了声音和夏荷耳语道:“你刚来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个老色鬼,要时刻防着他使坏。他和上上任出纳不清不楚,借出发之名游山玩水,被她老婆告到了矿上,后来她老婆托关系把自己的亲表妹弄来干出纳,一来防着老家伙再和出纳胡搞,另一方面也算安个眼线,时刻盯着老流氓的一举一动。”说着,辛丽美鄙夷地摇摇头,“这种人,你哪能看得住,不照样和厂里的一些女工们眉来眼去。可怜了老婆枉费心机。”
夏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难怪杨硕一说到孙厂长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脸的嫌弃,原因在这儿呢。”
“杨硕是个正派人,既看不惯姐夫的嘴脸,又不想惹姐姐伤心,所以不想继续?这趟浑水,才想着出去进修学习。”辛丽美解释说。
夏荷不无担心起来:“那辛姐,你,你去合适吗?孙厂长不会对你怎么样吧?”
辛丽美笑了:“凭他?想玩姐,门都没有。我手里有他弄虚作假的小辫子,他怵我还来不及,哪还敢惹我?放心吧妹妹,”辛丽美拍拍心神不定的夏荷,“你忘了郝会计说的,姐是社会人,兴隆堡敢惹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你姐可是手眼通天的!”
“辛姐,那谢谢你了,谢谢你为我挡枪。”夏荷心里忐忑不安,不知如何表达心里的歉意。
“哎呀,这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之所以主动请缨,主要是看你一个学生妹,初来乍到,一怕你吃了老流氓的亏,二怕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借机黑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知道社会上这些坑坑洼洼的事。姐也是从年青走过来的,不落忍看你栽跟头,帮你就当帮年青的自己了。”辛丽美云淡风轻地说,“不过小夏你也不必太担心,孙植那老家伙也不敢对你咋样,毕竟你婆家的地位在那儿放着,你就防着点咱身边那些喜欢造谣滋事的长舌妇就行了。让她们抓住把柄,能把你黑个半辈子翻不了身。”
夏荷诚慌诚恐地点了点头。
“我看最近王技术员老找你商量结婚的事,看来你们好事已近了吧?”辛丽美祝福地拍拍夏荷的肩,“好好准备吧,姐还准备喝你的喜酒呢。”
借着王家老爷子的东风,夏家这艘小船终于顺利启航了:不但夏荷干上了趁心如意的工作,弟弟夏伯达也顺利招工,就连妹妹夏荷叶,也报了名待上了业;更重要的是,由于王家的慷慨解囊,夏家在当年的买房集资中拔得头筹,买上并搬进了称心如意的新楼房。虽然两室一厅的房间格局对他们这个五口之家来说略显拥挤,但窗明几净的环境相比于他们租住的民房,不啻于登上了天堂。夏家父母乐得合不拢嘴,觉得女儿夏荷为老夏家做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因此对她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凡事都开始咨询征求夏荷的意见。
“荷花,”妈妈张文英第一次降低了音调和女儿说话,“你看咱们一共两居室,你弟弟是个男孩子,他自己住一间,另一间要不你和荷叶住?我和你爸就住阳台。”
“那哪行呀,还是你和爸住卧室,我和荷叶住阳台吧。”夏荷知道妈妈在客套,但她能改变以往强势的脾气来征求自己的意见,已让夏荷有些感动了。
“那也好,那我就把阳台收拾得宽宽敞敞,让你们姐妹俩睡得舒舒服服的。”张文英不再客套,乐颠颠地跑去收拾东西了。
“荷花,别人家都有冰箱,咱家也买一台吧,免得剩饭剩菜都白瞎了。”张文英看着女儿的脸,试探道。
“行吧,我后天就开工资了,开了工资就去买吧。”夏荷明白妈妈的意思,也同意妈妈的提议,对妈妈打点收拾新家,她还是很欢迎的,毕竟这是一家人从农村走向城镇化的有力体现。
“荷花,这个月咱家事多,又搬家又请客的,钱不宽绰了,要不你再给妈点,我想给你弟弟买辆变速自行车,他年龄大了,该寻摸个媳妇儿了,在外面不能太寒酸。”张文英有点心虚地央求女儿。
夏荷每月工资都上交,只留很少的一点儿当零花钱。她知道家里不宽余,总是设身处地的为父母着想,不肯乱花一分钱。如今母亲又开口,夏荷有些为难,她把最近两个月发的奖金攒一块儿,准备给王海滨买块手表,以感谢他为自己家做的帮助。这个钱她不想动了,因为她已经许诺王海滨,争取让他月底前戴上自己送他的手表。
“妈,我手里倒有两三百块钱,不过是我答应给海滨买手表的。给小藕买自行车的事往后推推吧,下个月开了工资,我给他买。”夏荷轻易不会回绝父母的要求,但这次她有些为难,再三掂量后还是决定回绝母亲。
“什么,给王海滨买手表?”张文英很吃惊女儿的决定,“咱们没给他家要东西就算便宜他了,你还倒贴给他东西?疯了吗你?”
“妈,海滨家帮了咱们家多大的忙,感谢他一下不是应该的吗?”夏荷对母亲的一番说词很反感,整天把“感谢王家“挂嘴边的是妈妈,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还是妈妈。夏荷真不知道成年人为何如此善变,口是心非。
“哎呀,感谢感谢的,把你白送给他家还不够感谢他呀?再说了,亲戚里道的,他帮这点忙也是应该的,我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好容易熬到挣钱了,结果白白送给他家了,所以他该感谢咱们家才是。”张文英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对夏荷胳膊肘往外拐有些生气,“你先把钱借给我给你弟弟买车子,王海滨的手表以后再买吧。”
夏荷不想再和母亲纠缠,抽出一百块给妈妈,便不再理她。张文英也就见好就收地走了。
王海滨对夏荷给自己买手表的事相当感动又愧疚。感动的是,自己没有看走眼,夏荷不但外表漂亮,心灵更是高尚,她绝不是别人口中贪图钱财的拜金女,和自己交往绝非只图自家家境;愧疚的是,对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后悔当初订婚时听从了父母和姐姐们的馋言,宁肯借钱给夏家买房子,也不愿给夏荷买东西,害怕夏荷不是真心喜欢自己,买的东西将来打了水漂。父亲王一平很老辣地教育儿子:“借的钱有欠条,什么时候也要得回来。但没有把握的事就尽量避免损失。我们只是换个方式帮助夏家,夏荷如果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感谢我们。”
王海滨急得据理力争:“可是矿上订婚的规矩就是`三金一木’和`万里挑一’呀,我们什么都不给人家,那诚意何在呢?”
(这里特别说明一下,所谓的“三金一木“就是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和木兰摩托车;“万里挑一“就是从一万块钱彩礼钱中挑一块钱还给婆家。这些都是当时社会上订婚的标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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