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固执（2/2）

他抿了抿嘴唇，越发的不肯开口说话，脑袋低下去在思索。

“我是真的好好谢谢母亲，这个家伙平时粗枝大叶，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细心起来，将东西藏在祠堂当中又怕有人毁坏，所以特意留了备份。”赵令仪看见那幻境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背景是后山的那块儿墓地呢？

后来仔细想了想，这应该是给自己留的一个信号，一个关键性的信号，还有留言在墓地当中。

自然也去寻找了，果不其然，还真就找到了。

然后从穆青的嘴里知道了接近真相。

“**心已经没办法成为星族人的脉络，所以你想舍身相带？你这是为我还是为他，亦或者是为了天下苍生？”赵令仪心中有一股怒气，虽然明知道程伯庸的牺牲是最大的，可还是难以抑制住自己胸口的怒气。

程伯庸不断的沉默，还是盘腿坐在那里，实际上他不能够动，就连说话也是分出精力，他在修行。

长安事变那一天，他见到了星族人的首领，得知了很多真相，所以选择走上了一条艰难无比的道路。这条路真的很难走，走了这么多年，还是走得这样慢，走的这样艰辛，可有些事情不去试试，这辈子都会遗憾。

“你管他们叫星族人？还是**心这么告诉你的？”

“这很重要吗？”

“他们是人族，真正的人族。而我们的祖先弱小，弱小的族群当中出现了圣人，圣人见到了天地的样子见到了人类，于是我们就成了人类。”程伯庸看着她，在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面有些说不出的难受，甚至于作呕。

他们并不像以为的那样是天之骄子，也不是顺应着天命而出生的人类，就只是他人的仿照物而已。

什么修行，都只是个谎言而已。

拼命的修行，走到最后看见天地，知道的不过就是原来一切都是个弥天大谎。

出现过那么多的圣人，而圣人始终保持着沉默。他们知道真相，又隐瞒真相，沉没真相。

这一刻方才明白，半圣临死前的那个问题，如果人类不是顺应天命，期待所降生的呢？

人类不是被期待所出现的，所以他们的天脉如此的脆弱，养在了红尘里，又偷取了别人的天脉来挪用。

“我管他呢，反正我活着，我身边的人活着，他们想要活下去，那么身份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不被天所庇佑又如何？为什么天会选择我们？为什么不是我们去选择天？！”赵令仪是个纤细的姑娘，但此时此刻，说出来的话却是豪气万丈，仿佛只手遮天，又能一把将天掀开。

程伯庸却没有她这样的魄力，沉着冷静地说：“你见到了宇宙的浩瀚，见到了天地的广大，见到了星辰的强壮，还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吗？”

赵令仪一字一句地说：“有，因为我想活下去，谁都不能拦着。”

几曾何时想过去死，可那都是过去。这双眼睛展望到了未来，见到了天地之大，广阔无垠，见识到了一切的美好，所以贪恋人世间的一切，绝不愿意去死。

山之高，水之深，世间万般皆有定数，她愿意顺应定数好好活下去。

“不断的有人跟我说一定要活下去，其实我真的没有主动去寻找过死亡，那些都是被动的，我也无可奈何。这一次的话是真真正正，拼尽一切都要活下去，我自己努力的活下去，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更不需要你走上一条崎岖的路，最终走向死。”赵令仪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刀子，握住自己的青丝，然后直接割断他，将自己的发丝往前一扔。

发丝就直接凌乱地洒在了地面上，洒在了程伯庸的面前。

“虽说你没有认认真真的表白过，但我知道你喜欢我，同样的我也喜欢你，原本是想着要和你在一起的，但是现在我不想了。这满头青丝，就当做是你我之间的爱恨纠葛，我也不想理清楚其中有多少爱，有多少恨，总而言之，一把刀子直接割断，你我再无瓜葛了无牵挂。”

她赵令仪向来敢作敢当，勇往直前。

程伯庸伸手却抓了一缕青丝，很喜欢赵令仪那满头黑发，如今就这样扔在地上，心中不免觉得可惜。

赵令仪没有理会他的怜惜，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擦身而过，然后继续往前走，她要离开思过崖。

“别去。”程伯庸动了动喉咙，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东西，肯定也知道其他的东西。所以他不希望她去。

就算未来有什么曲折，程伯庸一力承担，不用赵令仪痛苦。

她没有说话，脚步也没有停下，一直往前走，固执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