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狐妖（2/2）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小女孩。

女孩抬头的那一瞬间，梦镜的事物突然撕扯和扭曲，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嘈杂声。

“郑妃是妖怪！”

“包围未央宫！！”

“护驾！来人啊！护驾！”

他惊醒了。

一轮满月高高的挂在夜空中，借着月光，柳长明找到了去未央宫的路，一路通畅无阻，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未央宫。

一个身穿粉色华裳女子，身后还荡着一只毛茸茸的尾巴。她正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扶着门框走到屋子外，步步艰难。

父皇在，母后也在，皇宫里所有的士兵都在，都像是见了鬼般与她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郑娘娘！”

她看了柳长明一眼，隐去了自己的摇晃的狐尾。

皇后突然一把将柳长明拽了回来。

“明儿！你干什么！你还想去这个妖怪身边？！”

他疑惑的看着皇后，又转头看了一眼郑妃，后者垂下了眼帘。

皇后竭力的重复着：“明儿她是个妖怪！是怪物！你父皇差点丢了性命！”

他这才注意到，皇帝手里握着一把带血长剑。

“明儿。”

皇帝丢了长剑快步来到他身边，蹲下身子紧张的将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明儿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快告诉父皇？”

柳长明摇头。

他没事，不过皇帝身上这酒气味儿倒是熏的他难受。

一句话打破了平静。

“臣妾……不，我……”她扶着门框瘫坐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如今到了这般田地，都是我自作自受，一腔深情，托错了人……”

“妖注定不能与人相爱，朕是帝王……”皇帝回复让柳长明疑惑。

妖有血有肉，和人类一样，为什么注定不能和人在一起？

是伤人吗？可郑妃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甚至处处保护他，教导他。

“……”

她沉默了，露出了一个让柳长明终身难忘的表情，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一种无奈，是认命。

请来的道士来了。

他站在一边，心情十分的复杂。

郑娘娘这是要死了吗？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郑娘娘了吗？

“不要伤害母亲！”

柳长明挡在了她面前。

他鼓起勇气，像一个男人一般，小小的身躯挡在了她面前。

身后的人微微一愣，颤抖的启唇：“明……明儿？你……你叫我什么？”

皇后的拳头微微攥紧。

柳长明转身，跪在地上给郑妃磕了个响头。

“母亲，明儿虽然在未央宫的时间不长，却深受母亲细心教导，母亲教我为人，为子，为君之道，明儿理应叫你一声母亲。”

“你……你不怕我？”

他小手拉住她的手，那手出奇的冰凉，柳长明心中微微害怕，却还是更加紧紧的拉住了。

“明儿不相信他们，明儿只相信母亲不会伤害明儿的。”

郑妃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她替柳长明拨开了额间的乱发。

“这座冰冷的皇宫，只有你真心待我，明儿，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你的梦……”

“记得。”

她伏在他耳畔，身子愈发的沉重。

“记住，不要爱上任何人，不要像我一样。”

泪水终于克制不住，他嚎啕大哭，一把抱住了她，她的血沾染了他洁净的衣袍，格外刺眼。

“我本想奢求的不过一个情字，最后却带着我的命一同失去。”她摸了摸他的头，嘴角扬起释然的笑：“还好，上天待我不薄”

话语刚落，郑妃的下身慢慢虚空，在众人的惊奇的目光下，一个曾经像芙蓉般美丽清雅的女子消失了。

他抹了抹眼泪，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

郑妃说，人死之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死去之后的人其实都在天上看着她最珍视的人。

即将黎明，他找不到一颗星星……

此时此刻，院子里，石桌上摆放的那盆夜来香终于开了，那是郑妃生前最爱的花。

柳长明跑到石桌边，抹了抹泪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洁白的花瓣一点一点的含苞绽放……

郑妃其实……一直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