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独孤绝弦(1/2)
“阴阳之珠是楚国开国皇帝传下的宝物,据说是上古的神器,传言可以改变天下阴阳之道……虽然是件宝物,但是如今,想拿到阴阳之珠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三年前,阴阳之珠已经失窃了……”
面对与白良如此详细的回答,夜夕月没有多问什么,她看着男孩儿的眸子,知道他没有说谎。阴阳之珠,已经失窃了……那么重要的宝物,甚至在外连传闻都没有的宝物,能被什么人偷走……夜夕月想不明白。
那天晚上,夜夕月少有的亲自前往未央宫,借着来找楚睿莲的名义来见黎末。她不喜欢这个女人,非常不喜欢,但这个女人似乎是她唯一可以联系到百里泠沨的捷径。但不巧的是,这位太子殿下被宁皇后留在坤宁宫用晚膳,一向随身陪同的黎末自是不在东宫。
“白良,回去了。”少女淡淡对随从的男孩儿说了一句,并没有耐心坐等楚睿莲的归来。阴阳之珠的事情,她不急于一时告诉百里泠沨,已是失窃之物,就算是永生阁也是要重新查起了。
虽然刚过戌时,但毕竟是腊月寒冬,天色黑的厉害。白良打着气死风灯走在前面,他步子不太稳,就算之前的挖出蛊虫的伤口已经上药包扎,在普通的活动下依旧痛的厉害。而身后少女的步子不紧不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文洛阁到未央宫有条狭窄的小路,似乎是当年打理小离园的园艺工们专门出入的小道。脚下的青砖已经十分老旧,接合的砖缝中也满是枯黄的干草。走在上面不时发出没有规律的沙沙声,听起来就不太让人舒服。而当这小路走了一半的时候,夜夕月却突然停了下来。
“白良,”她停住脚步叫了一声前面男孩儿的名字,那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不知是不是因为冬夜太寒。少女的声音比起往日的平淡,更冰冷了几分。“你先回去,”她道:“一直走,不要回头。”
这话显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若放在普通宫女随从的身上,没人会多问。毕竟是主子的话,当奴才的只要服从就好,没有多管的资格。但白良又怎能和那些所谓“普通”的随从相提并论。
他转身看向身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影子晃过,直接将自己扑倒在地上。而那个瞬间,他只看到了前方夜夕月身上那件落地的裘皮披风,只听到了耳边一声莫名的破空声,只感觉到了身后伤口又一次裂开的疼痛。
划出破空声的箭矢是紧贴着白良的额头划过去的,而白良现在还活着的原因是因为,在那个瞬间,夜夕月以闪电般的速度将他扑倒在地。是十字弩,箭矢长一尺左右……为了及时救下白良的夜夕月失了披风后感觉寒风刺骨,但她没有时间多顾虑身体上的感受,迅速起身冷眼看向那冷箭射出地方的一个暗黑色的人影。
那准头一看就是专业的,就算不是职业杀手也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楚睿贤派来的人……”她声音不大,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现在这皇宫内院,想杀她,并且有能力请人杀她的人,除了皇贵妃,便只有贤王楚睿贤了。
夜夕月瞟了一眼还倒在一旁没什么反应的白良,也只能选择暂时无视他的存在。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自是先保自己,再保旁人。而另一边刚刚射出一支弩箭的人似乎没料到事情发展的方向,能在自己的手下救下一条人命,这个祈天公主还是第一人。面对一个看似娇弱无能的纤瘦少女,那人明智的选择暂时观察,不动声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夜夕月说了一句话,一句在这个时候听起来不仅丝毫不可笑,还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话。“走吧,”那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又一次从那小小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那黑色的瞳孔溢出杀气:“我不想杀人。”
江羡在杀手门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此次来京,不过是偶得关于叛门之人蚀影下落的消息。中了绝命散,却依旧活着……江羡并不确定,这个关于杀手门门主曾经最看重的人的传言是真是假。而就在她正犹豫于是否要将此事上报门主时,一个无名小镇,她无意听到一个车夫的话。
“哎呦……那可是个要进京的富家公子爷,看看这些,都是那位爷给的赏钱……”那是个中年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甩着袖口中掏出的银票,一脸得意的向周围的乡亲们炫耀着:“还有一个漂亮的贵家大小姐,那大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在西门客栈还救了一个快要死的人呢,简直就是活神仙呐……”
就这样,杀手门的江羡会答应楚睿贤刺杀夜夕月的原因不止有一个。她十分确定,那个中年车夫口中将死的人便是之前背叛组织被下绝命散的蚀影,因为杀手门曾有人提过蚀影已被杀于西门客栈。但因为时间轴太过吻合,她很是怀疑,那个车夫口中可以解开绝命散的大小姐,和着突然出现在楚国皇宫的祈天公主有什么关系。
面对夜夕月会提前发现自己的存在,江羡有些出乎意料,但帮助一个人躲过自己的攻击,却让江羡有些难以置信。十字弩的速度,以及那样近的距离,就算是本人也应该不可能躲开,而那明明距离更远的少女要拥有怎样的速度才可以帮助目标躲开这一箭。而就在江羡正吃惊于不远处少女身上散发出的那逼人的杀气时,夜夕月动了。
先下手为强,那是哥哥说过的话。夜夕月速度很快,快的令人难以置信,甚至连一个影子都来不及捕捉。等江羡反应过来时,似乎瞬移一般,一切发生的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匕首已经直对后颈,感觉到那刺骨寒意,江羡才意识到一件事情。差距太大了……那少女刚刚说的话绝不是开玩笑,自己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没有内力,不会武功,娇柔的身体,弱不禁风的体质……江羡远远观察过夜夕月一段时间,觉得有些无聊,她身上没有练过任何武功的痕迹,不论是内在或外在都没有。本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人物,结果看起来竟然比蚂蚁更好捏死?但就是这样一个文弱的少女,此时此刻……
“别动,反抗,死。”身后少女的话很简短,没有任何感情。尽管站在身后,却有一种整个人被她看穿的感觉。“你是杀手门的人,”那语气不是问句,很坚定很冷漠:“那个印记给我看,证明你出身杀手门的那个刺青给我看,现在。”
不照做真的会被杀。这是江羡的第一反应,潜意识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强迫她照做。虽然不知道夜夕月这莫名其妙的要求有什么意义,但在这寒冷的冬夜,江羡还是缓缓松开紧扎的袖口,露出小臂内侧的那个“ㄥ”形的纹身。黑暗中,那青色的刺青一点儿都不显眼,甚至像极了身侧光秃秃树枝在月光下映上的一道影子。但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刺青,看的夜夕月少有的皱了皱眉头。
“兰……”少女吐出一个字,黑暗中,她的眼中隐隐出现一丝并没有人注意到的纠结。那个人一定还活着……那个人,那个叛徒,一定和杀手门有着什么关系……一定……
真是讽刺,哥哥明明说过有那个符号的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可现在,身上刺有这个符号的人却要杀害自己……真可笑,那个人,那个曾经那么温柔温柔的人……她夜夕月,一定要亲手,再杀他一次……
“你走吧,我不想杀人……”夜夕月放下持着匕首的胳膊,缓缓从江羡身边走过,似乎是很放心的把后背留给了这个杀手门的杀手。此时此刻她心情差的要命,真不想提到这个人。
江羡没有犹豫,她完全没有停留的想法。太可怕了,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女太可怕了。她本以为,这天下除了门主外根本不会存在第二个让她如此感到危险恐惧的人。但此时此刻她清楚自己错了,面对夜夕月,她感觉到的那种危机感竟然比见到门主时的更加强烈。
一旁几乎被人遗忘的白良是在江羡离开后才刚刚反应过来一切已经结束了。身上包扎好的纱布被鲜血浸湿,男孩儿坐起来的时候反手紧捂着伤口,看向一旁正捡起裘皮披风的少女有些难以置信。“你,会武功?”白良忍痛咬着牙,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完全不会。”披上披风,夜夕月收起手中匕首,不停地搓着冰凉的掌心。哥哥说过,有威胁者,杀。她夜夕月不杀的人便是不值得放在眼里的人,而尽管对她能造成威胁的人可能少的屈指可数,但“那个人”就是其中一个。
少女没什么心思多管白良,只要想到那个人的脸,她就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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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一身白裙的女孩儿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膝边的男孩儿已经断了气息,心口上短刀的刀柄发出金属感十足的亮光闪的刺眼。献血染红了女孩儿的裙边,而女孩儿的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绝望。
而站在女孩儿对面的是个同样年纪不大的小男孩儿,他满身伤口,双手的鲜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一旁已经倒下的那个男孩儿的。半长的头发凌乱的遮挡在脸上,光影下也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情。他没有回答女孩儿嘶吼般发出的疑问,反而是唇角颤抖了几下,竟上挑了挑。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从难以置信到极度愤怒,再到绝望后的平静。那个时候,小女孩儿只有八岁,而就是这样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当面对这样的场面,她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抬起头时眸中的恨意和杀气带着刺骨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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