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零二 自在于云泉之岭 逍遥乎山水之间（1/2）

安庆市城区地处丘陵，老街巷狭窄弯曲，崎岖不平。老安庆过去有五座城门，其中南向的有两座，西边的是镇海门，东边的是康济门。周边居民嫌两个名字太拗口，简化为大南门和小南门。康济门位于高井头（今建设路），出城门往南，东为水师营（今菜市场）。进城的坡街，南半段称之为小南门正街，北半段称之为高井头，东为万亿仓。入城后向西的小巷，则是登云坡。高井头和登云坡分列老城“九头十三坡”的首位。明、清以前，主要街巷多在今大南门、登云坡、四牌楼、国货街小巷一带，路面为青石和卵石铺垫。清光绪三十四年（一九零八年）安徽巡抚朱家宝令全城二百零六条小街巷铺石板路，并修建排水沟渠，并修建省第一条官司办公路怀集路（城区至集贤关），同时铺筑省内第一条柏油路吴越街。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修建新市路、建设路、孝肃路、华中路、沿江路、程良路、玉琳路、以及球城马路，如二环路等，其余皆为碎石路、煤碴路和土路。

安庆城区地名客观地反映了安庆的地形概貌。安庆地名中有一些“山”“头”“坡”的通名，如“九头十三坡”等，就鲜明地反映出安庆“岭”多“坡”多，高高低低错落交接的地形情况。据《宋史、黄干传》记载：安庆古城建于南宋嘉定十年(一二一七年)，当年老城区座落在一片西北高，东南低的丘陵上，城内外诸多山头，如盛唐山、黄甲山等，城墙多傍山而建，周长九里十三步。城内街道爬坡上岭，起伏叠岩，故尔便有了“九头十三坡”，造就了安庆城建的一大特色。安庆城内兴建街巷时，遂以“九头十三坡”为街巷定名相响应。至今仍留下高井头、拐角头等地名。

安庆“九头十三坡”之“高井头”、“横坝头”、“墩头”。“高井头”，九头十三坡之一。高井头是老城“九头”之首，过去这周边曾经有一口老井，因为位于高冈之上，约定俗成，称之为“高井”。高井在安庆赫赫有名，《怀宁县志》上曾有记载，但位于何处，岁月匆匆，时光流逝，已经无法寻觅。但高井头作为地名，却长期延续下来。即便现在被强行兼并为建设路的一截，老安庆人仍如此称呼。“横坝头”，九头十三坡之一。横坝头过去有三处繁华地带：北段的墩头坡，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里响彻的是织布机的“哐里哐啷”声，矗立的是鳞次栉比的茶楼、酒肆、旅馆。与前街交汇处的，则多是竹木铺，兼有布店、米行、酒肆。最繁华之处要数横坝头尽头的沙漠洲码头。清光绪之前，“横坝头”是安庆江岸自西向东的第一码头。岳西、潜山、怀宁三县进入安庆均是走水路抵达，客货都在此集散，车来人往络绎不绝，即便是入夜也是渔火点点，码头的酒肆里传来阵阵猜拳、喊叫声，其繁华景象不言而喻。横坝头中间有一关帝庙，常来常往此处的人或是在心里默默祈祷，或是逢初一、十五烧上一炷香，祈求平安。“墩头”，九头十三坡之一。墩头位于大观亭西南。大观亭即元末郡守余阙葬处。位于安庆市大观亭街五十六号，称大观楼或大观台，建于明世宗嘉靖元年（公元一五二二年），系两层砖木结构，画栋飞檐，负山面江，环境清雅，素称“皖省第一名胜之区”，被列为“宜城八景”之一。

安庆“九头十三坡”之“小拐角头”、“高山头”、“朱山头”。“小拐角头”即天后宫所在地。安庆地居长江中流。距海较远，但是也有“天后宫”。传说福建有个商贾，在安庆运粮出海，突遇狂风恶浪，险遭灭顶，濒于绝望之时，富商大呼天后保佑。天后居然显灵，顿时风平浪静，富商暗中默愿，二次来安庆，一定要捐建“天后宫殿”以示报恩。安庆“天后宫”的建造年代，《怀宁县志》载：“福建会馆即天后宫福建人立”，又载，“天后宫清建，在三牌楼之东，闽人请于巡抚陈用敷以祀天后者”。“高山头”，九头十三坡之一。高山头(朱家巷旁)，现海关东侧，海事局后面，沿江路小学教学楼处。早年从枞阳门出城往迎江寺的必经之路，两旁店铺多是经营渔业和航运用品。安庆沦陷时期的朱家坡，坡南边的房屋被日军拆除。上世纪八十年代，可以看到平缓的坡度。如今，为美化城市，坡南建成小形喷泉广场，左侧还能看到朱家坡的形状。民国时期，安庆城的东边，有一条曲折、不平的小路，向西逶迤而去。这条小路，是由三孔桥街、朱家坡、东岳庙街、卸甲坡等街组成。朱家坡是这条蜿蜒小路中最具特色的一条街，其坡势较陡，呈东西走向，全长不过百余米。在老城“九头十三坡”中，朱家坡用“繁华”二字形容，可谓恰当、体贴。坡之两侧，是民国时期所建的砖木穿枋小二楼，楼下是门面，楼上是住房。逼仄的小街上，老字号的店铺倒不少。“朱山头”，九头十三坡之一。朱山头在现在的太平寺巷，目前是安庆城最后的未改造城区之一。太平寺巷位于老城八卦门外，由现在的玉琳路，向北至老福利院，因紧临太平兴国禅寺而名。太平兴国禅寺简称太平寺，址在城西正观门外的万松山麓，相传最早建于东晋咸和年间（三二六至三三四年），是安庆老寺庙之一。宋明时期，太平寺也有较大发展，明洪武末年重增旧制，天顺年间又进行大规模重修。到清代，又受到历代官员的重视，先后建起万寿阁、古鉴堂、文殊院、华藏楼等建筑，并在寺东寺西建起白衣庵、西竺庵，形成大禅林气势，为安庆四大寺院之一。位于太平寺巷的湖广会馆，原址操江厂（今程良路），太平天国时被毁。清同治初，老城局势稳定，湖广士绅出资将其移建至新址。。

安庆“九头十三坡”之“卫山头”、“游山头”、“大拐角头”。“卫山头”，九头十三坡之一。卫山头(体育场东侧)，现体育场南侧有卫山头巷，并建有卫山头小区。现在的卫山头，其北为健康路小学，西为卫山头街，南是孝肃路。“九头十三坡”中的卫山头，虽街名不存，但大多老安庆人仍十分熟悉。民初《怀宁县志》城乡图上，由镇海门进城，经府城隍庙，药王庙、四牌楼、三牌楼、吕八街、双井，最后抵达的，便是卫山头。再往前，就基本上没有路了。卫山头坡底向西，为卫门口（其中一段为湖北会馆）街，过去杂乱无章，现拓宽拉直，成为双井街通往龙山路的主干道。卫山头在安庆“九头”中，知名度略次于高井头，排名第二。卫山头因“卫”而名，它的位置，经查一九一三年《中国新舆图》中的怀宁县街道图（应为一九零七绘制），卫山头虽在卫门（口）之北，但往东偏了些，确切位置，应在现在的圣救主堂附近。其实这里的“卫”，是老古词，从明代流传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卫”是明代的军队编制。当时安庆营设守备，管水师五百名，并辖安庆、九江二卫。至清时，又改设卫守备，专司芦课屯粮征解济运之事，类似现在的后勤部。前后卫署（清后期为镇协府）都设在卫山头附近的双沟，一八一六年曾有过大的修建，三堂四院，大门外立有两坊，规模宏大。咸丰战乱，这一片建筑均毁。卫山头、卫门口均因此而名。上世纪二十年代初，卫山头向北，西边是黄家操场，东边则是安庆六邑联立中学。卫署之东，曾建有阮忠节孝烈（之钿、之钎，怀宁人，《明史》有传）二公祠。“游山头”九头十三坡之一。游山头在鸭儿塘对面。县下坡顶的老怀宁县衙门内，过去也有一方塘。据史书，具体方位在县衙典史署之前（现为长鑫花园）。清咸丰三年（一八五三年），太平军东下安庆，浩浩荡荡号称百万之众。过去老城唯一称得上风景的，只有城西的鸭儿塘。一九二二年植树节，安徽高官许世英在省城首次办全皖运动会。日间参观慰问，晚来有感而发，题诗曰：“鸭儿塘旁城西路，春水方生草正柔，恰是海棠好时节，便教桃李满山陬”。鸭儿塘由周边将军冲、齁儿岭等山水汇聚而成，水域状如戏水之鸭，头南尾北，形象生动。《怀宁县志》称鸭儿塘“四时澄莹，方平如镜”。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期，鸭儿塘畔建起了周悫慎公祠，所祀者，为官至两江总督、两广总督的周馥。“大拐角头”，九头十三坡之一。安庆人对于北正街耳熟能详，但是说起集贤门，知道的人就不是很多了。据张健初先生撰文记载，北正街只是一个简称，由“北门内正大街”简化而来。安庆老城的北门就叫集贤门，是老城西北进出城的唯一通道，位置大概在北正街原工商银行附近，现在已经变成了餐饮门店。从“怀宁县街道图”上可以看到，从集贤门进来，先走上北门大街，至拐角头后，东行是孝肃路，西绕可至四方城。

安庆“九头十三坡”之“昌家坡”、“黄甲坡”、“墩头坡”、“邓家坡”。“昌家坡”，九头十三坡之一。昌家坡，现市帆布制品厂围墙后南庄岭，建有张家坡垃圾转运站。属集贤路，民国十七年（一九二八年），再修，为安合公路起始段。据说，明清时期，安庆城北集贤门前那条驿道与京城相通。驿马驰骋，通过荷仙桥、蔡家桥，就到达安庆城区的南庄岭街。“黄甲坡”九头十三坡之一。黄甲坡(一说黄家坡、扬家拐旁)，现为滨江桥下龙山路一段。属龙山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称龙山路，文革时称胜利路。路面大部分系麻条石壤铺，有些地段是自己形成的土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后，杨家拐到柏子桥称龙山路。一九八一年，市政府决定整体扩建全线道路，此与集贤关接连，向南打通黄甲山，连接沿江路。“墩头坡”，九头十三坡之一。古名游家坡，东连大观亭街，西接广济桥，南邻横坝头，北为采菊巷，全长不过百余米，坡势平缓。民国初，西门外的后街（大观亭至大王庙）是繁华的商业区，可谓寸土寸金，大小商店及货摊有数百家，而墩头坡只是其中很短的一段。如今的墩头坡短短的一条街，却有着两个不同时代的建筑风格，街之南为一幢幢拔地而起的现代高层住宅楼，街之北仍是民国时期所建的老店铺和纵深的三五进老屋。墩头坡在老城九头十三坡中，算是保留最好的坡之一。“邓家坡”，九头十三坡之一。邓家坡，东起安庆市近圣街与关岳庙街交汇处，西临杨家塘街，全长六十米。邓家坡，因坡中的邓家大屋而得名。邓家坡，有一邓家大屋，不过三进，算不上豪宅，但，在邓家坡中，算是最好的建筑，要不然，邓家坡也不会因它而得名。邓家大屋的主人为晚清时一位邓姓九品官。对偌大的省府安庆城来说，九品官算不上什么。他所建私人住宅，也只能选在僻静之处，这或许与后来的邓家坡的名字不响亮有关。邓家坡街之南，是安庆赫赫有名的元宁公所。元宁公所为江苏江元、上宁两县合建的公馆，建于清末，相当于现在的同乡会的活动场所。元宁公所所在这条小巷，被称为元宁巷。安庆老城改造之后，一些老巷子保存下来的极少，但小珠子巷依然还在，这让人真有一份感动。邓家坡之南（原元宁巷）有一幢房屋，是民国时期的大作家张恨水故居旧址。如今人去楼空，已经被列入安庆文物重点保护单位。或许这位大作家曾经多次漫步杨家塘，走过邓家坡，寻找他创作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