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1/2）

世道乱，所以更需要规则法度和契约精神。

神明不慈悲，所以俗世的人、更需要心有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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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于无殇，意味着救赎。被救。自救。

只是它还想要更多。而不是永远、徘徊在死亡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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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声来》

它的生命是从五岁开始的。

在它将要被当作两脚羊下锅时，师父抚着琴来到它的世界。

又一次，琴师蒋媗带着十余车用自己的财富换得的粮食，到灾区赈灾。

原本要当作两脚羊下锅的它，被琴师蒋媗抱到自己的马车里。

把孩子洗干净，倒是个眉眼好看的女娃娃。于是它被收养为琴师蒋媗的徒弟。

它有了自己的名字，无殇。这是一个包含着师父的深切期望的名字。

“无殇。”

“师父。”隔着一扇画屏，无殇应答到。

无殇正在练习师父新教授的琴曲。

听得师父的召唤，无殇暂停了拨弄琴弦的动作，却没有走出自己的座位。因为师父已经绕过画屏，到了无殇面前。

师父刚刚送走一位专程来拜访的客人。

作为闻名天下的古琴大家，有人仰慕盛名，专程前来拜访，是很平常的事。

而那些非富即贵的拜访者往往会带来价值不菲的礼物。

其中大多数礼物都会、被换成粮食、拿去救灾济民。而有些师父觉得很特别的礼物，则会、被师父留给自己的徒儿们。

此时师父正手中拿着一块玉坠。

无殇站起身来，躬身向师父见礼。

师父将玉坠放到无殇手里。

是一椭圆形的玉坠。美玉无瑕。平和中带有微凉的触感。上面有半张人面。

“继续练习吧。”师父。

无殇收起玉坠，就准备坐下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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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

“师父，有人称是您的故人，特来看望。”大师姐玲珑向师父禀报道。

“给客人看座上茶吧。”师父。

“无殇，你先去后院。”

“是。师父。”无殇抱起自己的七弦琴，遂往后院而去。

于当时的无殇，一张琴，还是有些沉重的。只是无殇却分心想到，师父今天似乎有些奇怪。自跟随师父以来，师父很少避开自己。

无殇倒不曾思考过师父不避开自己的原因。但是此时师父让自己避开，无殇觉得有点奇怪，却也照做了。

……

故人：“刚刚那个曲子倒是很优美。名曲『玉树琼花』。”语气却是带着讽刺。

“论音律之美，『玉树琼花』确实不负盛名。”师父。

那位故人却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刺耳。“商女不知亡国恨。古人诚不欺我。”咬文嚼字之间竟是带出恨意。

师父：“人生在世，不过混口饭吃。有饭可吃，也可知足常乐。若是饭都没得吃，也是无可奈何。然而本就奈何不得天下兴亡的商女，何必要知道什么是亡国恨。”

“既是嫌这靡靡之音污了您的耳朵，那就请您远着点去。”

“玲珑送客。”

师父拂袖起身。

玲珑心觉诧异。毕竟师父是个从来都从容不迫的人。此时师父却是难得动怒了。

故人放下茶杯起身。伸手想要抓住师父衣袖。却被师父避开。

“你该知道我不是，……，我来这里不是想要同你争吵。”他看着师父斟酌着怎样解释。

然而要解释什么，却已经弄不清了。

事实与他希望的不同。却偏偏跟意料的相符合。她与他，不是一路人。

不是他苛刻他人该要怎样。只是她毕竟不是旁的人。

师父看着眼前的人，却没有眼前人那般矛盾。

不是师父更加通晓事理，只是因为，师父更加清楚确定自己怎样选择、确定自己要做什么。至于之外的事，师父已经不考虑了。更加没有犹豫。

师父：“这回看到了也知道了，应该已经明白，没什么可犹豫了。”

此时玲珑走过来，请客人离开。

故人：“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玲珑站在门边，恭敬送客：“请。”

……

那故人走后，师父让玲珑离开。

独自一人在四面封闭的环境里，似乎很疲惫。而这一时片刻的倦怠，也只是很短暂的片刻。

毕竟死后就将长眠。活着时，还是珍惜一些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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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乱世，家国天下危难存亡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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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楼》

五岁之前的事，无殇没有过一分记忆。

得遇师父，在师父身边，大抵是无殇这一生，最平安喜乐的一段时光。

只是那些时间过去得太快。

师父得了病。其实是，师父多年来，一直有病在身。

只是早些年病情不很严重。

从无殇六岁起，师父病情越加恶化。

到无殇七岁那年，冬季初雪之前，师父终究撒手人寰。

师父病逝时其实还很年轻。美丽的脸庞还未生有一分皱纹。用绸带简单绾束的青丝依旧是绸缎一般。一身白衣依旧是保持着无瑕的整洁。

……

师父的葬礼，有很多人来送行。无殇不是很明白，那些身后事究竟意义何在。却还是和师姐们一起客气恭敬的招待来客。

后来姗姗来迟了一位美男子，在师父的牌位前阴阳怪气的笑。师姐玲珑的表情也很奇怪。

无殇觉得那人很没有礼貌，就出言斥责。

男子也不恼，问无殇是谁。

无殇如实答了。又再次强调男子不要继续胡闹。

男子又阴阳怪气的笑了一阵：“胡闹？你说我胡闹，你知道我是谁吗？”最后半句猛的转了一个调。更阴阳怪气了。

无殇：“不知道。我该知道吗？你是谁就可以无礼滋事，可以惊扰师父的亡灵吗？”

玲珑：“妹妹年幼，不懂事。您若是悼念完了，就可以走了。”

男子扬长而去。无殇最终也不知道他是谁。后来也就模糊、淡忘了这桩事。

……

送走师父，师姐玲珑置办了绣云楼，作为姐妹们共同的安身之所。

一群姐妹弹唱卖笑谋生。没有师父的造诣和名声，绣云楼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而已。

无殇希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张箜篌，却因为经济拮据，不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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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